百禽老僧便是不喊,陶潛也打算有所動作。
可他這一喊,尤其是其聲音中蘊着的那迫切心情與一絲微妙的強迫意味,卻是讓陶潛立時皺起了眉頭。
不管是太上靈寶無漏身自生的心皿來潮,還是陶潛本身的感知,紛紛在這一刻反饋來了一些不太妙的信号。
隻是當陶潛再去看老和尚時,他卻又是恢複了得道高僧的模樣,好似仍在默默等待着陶潛這位有緣人的自我選擇,剛剛那聲音也并不是由他所發出。
這一幕,更讓陶潛暗生疑窦。
若在旁的時候,或者自己更加強大一些時。
陶潛,其實有許多選擇可做。
不過現在這般關鍵時刻,湯顯宗将勝季羨仙,陰素素将離太陰池。
盡管他掌握的信息仍自不夠,南粵這戰禍,以及背後各方,那一層層諸多算計就如迷霧籠罩,極端複雜。
但災劫已然臨身,不管是避災,還是強度,陶潛都需要做些什麼。
否則躺平,反過來可能被災劫給碾碎。
“到了這等時刻,魯莽便魯莽些,再說我本就是一莽撞道人啊。”
“雙管齊下,總該有些收獲吧。”
動念中,陶潛的本體與傀儡身,忽而都做出了讓人感覺意料之外的動作。
先是他那裸身本體,在此時蓦地睜開雙眸。
直接探手将欲要離開的陰素素捉住,同時道:
“在下體内女兒泉水僅剩數滴未被迫出,好事将近,公主殿下怎這就要走了呢?”
“公主若嫌無聊,不若與我講講您那死鬼丈夫?或是您那威武父親?”
陰素素驟見眼前這壞男人主動,果然神色松動,眼眸又自迷離起來。
不等陶潛感歎那劫氣威能,另一邊他的傀儡身,竟然也動了手。
好似真個是沒禮貌的小道士般,突兀上前,觸及百禽大師遺留下來的所謂佛光幻影,同時也急切開口道:
“大師大師,快,劫不劫的再說。”
“你先教我那《小欲天歡喜禅化身秘法》吧,半個時辰快到了。”
“我這剛修成的無漏身,若是被妖女給榨幹了去,豈不冤枉?”
陶潛這三句,自然是幌子。
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觸及老僧這幻影。
既然百禽說自己真的已坐化,除了舍利,就隻餘下一道沒有戰力的佛光幻影。
按照過往經驗,他雖然感知不出大能修士的底細根腳,但如果隻是一道影子的話,應是可以窺見不少信息的。
隻是下一刻,腦海中浮現出的志述,卻并無問題。
“志述:此為一道佛光幻影,由大自在寺高僧百禽子所遺……”
陶潛感知出這信息的同時,耳邊也再度響起老僧的問話。
他的聲音,平和甯靜,的确是高僧之言。
“施主,歡喜禅秘法貧僧立刻可傳你。”
“隻是那渡劫,拯救南粵萬民之事,也拜托施主盡力為之。”
“此是大功德,對施主也有諸般好處,至少貧僧這一身神通法門,皆可在事後,授予施主。”
“靈寶宗有教無類,想必不會介意施主兼修佛法。”
實話實說,百禽老僧的條件極有誘惑力。
隻是借出自己的“身子”,就你能得到百禽傳承。
這般交易,大多數修士隻怕是想都不會多想,直接就答應了。
可就在這一刻,陶潛卻是福至心靈的,口中蓦地吐出拒絕話語來。
“大師,非是晚輩推脫。”
“隻是此事,實在是過于荒誕不經了。”
“南粵戰禍涉及豔屍、妖神軍、季羨仙、神秘聖子、萬嬰宗以及大師……這一位位大能修士,一個個強橫勢力,完全對應了大争之世的格局。”
“隻是這般重要的大劫,解災之人,竟應在一個煉氣境小道士身上?”
“這叫晚輩如何能信,不若還是啟用那第二法吧,相信以大師法力,要解決那湯顯宗應是不難。”
“實在不行,大師也可呼喚大自在寺的臂助。”
“至于那魔佛寺,據我所知,那些個魔僧正與觀音寺的菩薩們厮殺,想是奈何不得大師……”
“住口!”
陶潛正喋喋不休說着,突然,眼前好似大德高僧般的百禽子幻影猛地嘶吼道。
頃刻間,讓陶潛魂靈都仿佛要凍僵的恐怖魔氣翻湧而過。
豔屍腹中原本還在緩緩流淌着的渾濁冥河立刻翻騰起驚濤駭浪來,諸多屍骸直接成為齑粉,那些個皿肉腸壁也紛紛爆碎。
外界,正與嬰宗李善童厮殺着的豔屍,猛地一陣腹痛。
而在同一時刻,陶潛腦海中感知着的志述,突兀變了。
“志名:魔念佛影!”
“志述:由百禽子所遺佛性與魔念糾纏而成的幻影,介于有無相之間,其為佛時正是佛,任是誰也難以感知出不對勁來,唯有其顯露魔念時,方可顯露根腳。”
“百禽子推演出南粵将遭遇大劫,該劫亦是他的機緣,是他得大解脫,并修得大自在佛法的最佳時機,是以其親至南粵,舍棄一身法力坐化于豔屍腹中,隻遺此難以消解的魔念佛影應對後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