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天驕在那九子鬼母腹中,森羅寶殿内裡,匆匆一聚,而後各自回轉等待着祖龍大會的開啟。
一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陶潛等未多久,卻又收到小小歲、廉精兒這幾個小的傳來的訊息:
“隐龍山有大禁,暫無法入内彙合。”
“山九言說商陽城有寶貝能撿,我等先去往城中。”
陶潛徑直回信,讓雲容看顧着些。
如果是旁人說去了哪裡哪裡有好處,隻當是诓人。
山九不一樣,野韭妖氣運古怪,從不說謊。
當初在鐵佛寺内陶潛親身體驗過,山九說有寶貝撿,那必定有。
“隻是與我,與九蟾宗弟子不同的是,山九所遇機緣的背後,必伴随着皿光之災。”
“這倒是更應驗了,再過片刻開過那祖龍大會,商陽城就要陷入戰争……有雲容看顧,加之三個半大小子,也無一個是省油的燈,不必擔憂他們有事。”
陶潛這些念頭落定,大半個時辰飛逝過去。
就在下一刻,隻聽得“當當當”之聲直接響徹隐龍山地界。
“時辰已至!”
陶潛起身,推開門戶。
盡管心底已有些預料,知曉今日的隐龍山祖龍殿,必将無比輝煌。
可第一眼,還是不由驚訝。
不過是數個時辰而已,也不知曉那些黃衣内侍是如何布置的。
隻見得這本該是地火噴湧,陰風吹拂的地界,此日竟是漫天瑞氣,祥光飛舞。
陶潛與山上其他四方來客一起離了廂房,沿途隻見幢幡飄舞,寶蓋飛輝,瓶插仙花,爐焚檀降,時新果品砌朱盤,奇樣糖酥堆彩案……若隻如此,不過是一座奢華道場模樣,算不得什麼,也不值當多省志士同道聚于此地。
再往前去,隻見環廊亭台,青玉廣場之間,每隔三丈便插着一面濃黃大旗。
旗面繡滿金光小字,上前讀來竟是一行行有着極強感染力與煽動力的口号宣言。
陶潛一眼便知曉,俱都是從《仙凡辯》、《長生方略》、《青帝起事記》、《始祖皇帝證道歌訣》等等書籍中摘錄出來的。
這些旗幡明顯經過了粗煉,竟都成了法器。
那些小字非但金光閃閃,更好似生出了靈性一般,可以脫離旗幡,乃至于自行頌念。
這般盛景,果然引發反應。
許多本就熱皿、激昂的志士修士,直接就近擇選地方,互相議論、印證,乃至于是辯論開來。
如此,又反過來催生出更驚人的異象來。
一面面旗幡,似吸收了衆多修士爆發出的情緒和氣機,寶光愈加洶湧,漸漸走向精煉,甚至于有些最熱烈的旗幡内,直接躍出一道道人影,無比自然的加入到辯論中去。
……
饒是陶潛見識廣博,此刻也是不由驚詫。
眼前初始瞧來是一座奢華道場,再細看,卻又是革新之地。
那祖龍殿前,殿内,殿外,好似處處都有着慷慨激昂的志士革新者,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恍惚間,隻讓人覺得這糜爛的世道終于是有救了。
陶潛見過“救國會”的萬民秘境,如今對比來,竟被這祖龍社給比下去了。
這卻奇了,須知救國會背後,可是站着元始宗這個龐然大物。
又繼續往前,直接入了祖龍殿内。
内裡早已聚了數百人,幾乎都是修行者,更不乏鐘紫陽、陳希夷等洞玄境強者。
但他們無一人能與“嬴青帝”搶風頭,這有着極高魅力的中年修士,祖龍社頭領,此刻正被圍在中間,情真意切的,與周遭來客交流着。
此次,乃是前所未有的大會。
除了一衆核心成員外,更有諸省代表前來。
這裡面,有妖神軍公主、太平軍餘孽等大勢力代表,還有些旁的,更複雜的。
就如此時,一個白發蒼蒼,好似将死老樹般的蛻凡境修士上前,握着嬴青帝的手,用力搖晃着,嘶啞着聲音喊道:
“嬴道友,如今凡俗多難,風雨飄搖,待你救了這新月省後,莫要忘了我們【漢西省】啊。”
“我是第一個加入祖龍社的漢西修士,此次新月革新,我們青雲宗願意獻上積攢數年的資糧寶物,願竭盡全力助祖龍社一舉奪得新月省,隻盼新月得救後,祖龍社也能全力助我等漢西修士,也來一場漢西起義,挽救省内千萬民衆啊。”
這幾句入耳,陶潛眉頭微皺。
一種強烈的既視感生出的同時,也來了一種沒有證據的判斷。
此老,是個投機者。
所謂的“青雲宗”,隻怕也是。
無非是個小宗門,弱勢力,卻又舍得押注,看好祖龍社與嬴青帝便湊了上來,打算借助祖龍社起勢,隻要能巧妙抓住機會,說不得數十年後,青雲宗便可一躍成為大派,從古至今,成功例子數不勝數。
生出此念,陶潛未來得及做什麼。
立刻的,他就瞧見又一個英姿飒爽的女修上前,礙于男女之别,沒去握嬴青帝,隻是拱手施禮,面上露出敬佩之色,擲地有聲道:
“吾名樊水仙,天都省人士,無有師承宗門,隻幼時在山中撿了一冊本命經,懵懂修行至今,前段時日得了一卷《仙凡辯》,深感道友所述理念之珍貴,特意入社來投。”
“願留在新月省,與各位同道起事革新。”
“事成之後,我将回轉青州,發展祖龍社分社,願青州省内萬民也可早日得到拯救。”
那老者,與這女修,好似開了個頭。
來自不同省份的社員代表,先後開口訴苦,并言明志向。
一時間,祖龍殿内,俱都是宏大之言。
有些是真心,有些為假意。
“在下項八重,南湖省人士,天罡宗弟子,不,如今隻能說是天罡宗唯一幸存弟子了,吾滿門上下為庇佑南天省萬民,不得不與大軍閥李戮仙厮殺,最終除我以外全宗死絕,此次起事,在下已決意付出所有,隻求新月革新後,社内能助我回轉南天,重建天罡。”
“吾名廖無常,東阿省人士,既無仇怨,也未遭苦難,隻是現下我東阿省之民,都遭‘方士’禍害,其推出一個大軍閥龐勳做幌子,麾下練出一支蠱軍,四處暴食凡人,說是要以養蠱之法,催生出蠱神、蠱魔一類恐怖物來,我願助社内同道挽救新月,隻求事畢後,諸位也救救東阿。”
“吾名黃貴,盤甲省人士,亦是義軍【燼軍】的士兵,如今我盤甲之地,百城百縣,已是遍地腥雲,滿街狼犬,各路軍閥混戰不休,壯丁也好,婦孺也罷,死傷日益暴漲,吾隻願諸同道新月革新一夜功成,再來助我盤甲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