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借酒
話說到這份上,大禦台所知道,自己的謀劃已經失敗。
白無垢的隐喻不是問題,滅門亡族,遺留的男子會遭遇些什麼,武家們心知肚明。
所以,京中早有诋毀,義銀不是完璧之身。
但足利斯波合流,乃是武家最高層聯姻的大事,隻要沒有明言失貞,就可以當做不存在。
又有誰敢站在明處,向已經是禦台所的斯波義銀潑髒水?
這是嚴重挑釁足利家的威嚴,都有可能被指為武家之敵了。
所以,人人皆不敢說的事,那就是不存在的事。
可問題在于,義銀的态度狠絕至極,他自己用白無垢說話,就是表明了絕無嫁入足利家的可能。
如果大禦台所再度開口相逼,他必然會承認喪身失節,不可為禦台所。
如此,就太過了。
最後一絲臉面都不給斯波義銀留,除了得到一個拒絕的結果,對足利家又有什麼好處?
強迫義銀嫁入禦所?然後被天下武家嘲笑足利家強娶失節男子?
斯波家是地方實力派中最強的一家,足利義輝還需要斯波義銀的支持,才能穩坐京都。
兩家聯姻的好處還未看到,反目為仇的糟心事,怕是要被三好和六角兩家笑死。
足利家不能冒着風險迎娶一位失貞的禦台所,那麼就隻能退而求其次。
繼續與斯波家保持合作關系,共同維護守護體系的穩定。
大禦台所想得清楚,便不再提義銀婚配之事。
座下各家的丈夫公子,早被他之前的勃然大怒吓成鹌鹑,自然也不敢再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一場禮佛會就如此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大禦台所心力憔悴,被足利輝君扶着先退了席,其他丈夫公子面色古怪,一一退場。
細川丈夫與三淵丈夫剛想與義銀說幾句話,一旁的天海法師卻是一聲佛号,緻歉而來。
“兩位丈夫可否行個方便,小尼有一壺比叡山陳釀,想請謙信公品鑒。”
兩人知道,比叡山找上義銀,必然有事要談,他們便告辭了。
義銀看了一眼天海,見她一雙外露的眼睛滿是笑意,還帶着一絲讨好的意味。
心裡疑惑,天台宗和他有什麼好談的?
環視當場,各家男子走得七七八八,義銀問道。
“天海法師難道要拉我去比叡山喝酒?我可不願跋山涉水。”
天海搖頭道。
“豈敢勞煩謙信公遠行,在這禦台的佛堂即可。
我已命人擺下薄酒素齋,恭請謙信公移步。”
義銀對這尼正不免高看一眼,心裡确實他的背景不簡單。
雖然隻是吩咐一席酒菜,但在這女子禁地的禦台,她能指使侍男,已經是駭人聽聞的能耐。
這裡可是将軍内人後院之地,不是一句恩寵就可以随便進出的。
萬一惹出私通的醜聞,即便是一個低微的侍男,也會打擊到足利家的聲望。
大禦台所人老成精,怎麼會沒有防備,可他偏偏對這小小尼正信賴有加,豈不怪哉。
天海恭謹帶路,一路前行,周遭的侍男漸漸稀疏。
佛堂之地本就不是禦台中心所在,一偏僻安靜之處而已。
如今大禦台所禮佛完畢,又有天海刻意遣散仆役,制造私下密談的空間,自然是沒了人氣。
佛堂之内,兩席分坐,幾個簡單的下酒菜,一壺酒被天海拿起,為雙方滿上。
側面供奉着藥師佛,亦是在堂前相談,氣氛肅然。
義銀一笑。
“尼姑在佛前飲酒醉言,不怕亵渎了神靈?”
天海跟着賠笑,活躍氣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