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亮尚有些時辰,李扶搖沒急着離開這座少梁城,依着少梁城的規矩,夜裡自然是要關閉城門的,要想從城門那邊出城,隻能等到卯時才行。
依着李扶搖的修為,越過城牆本來不算是什麼難事,隻不過回到大周之後便換了一身白袍的少年,不想如此作為。
他對于這座城,仍舊抱有幾分情意。
至少是對于城中的市井百姓們,是有情意的。
打着大紅燈籠的李扶搖在少梁城街頭緩緩而行,期間偶遇行人,也沒有人對于這個大半夜不睡覺,反倒是打着燈籠在街上閑走的少年多看幾眼。
不知不覺之間,李扶搖便從皇城那邊來到了南城。
少梁城的南城是比較起其餘地方,都要不同。
因為這邊是有青樓的。
整個少梁城的布局極有規律,每一項都是由朝廷規定的,比如青樓這一說,便隻能在南城的胭脂巷裡。
這一條胭脂巷,從巷口到巷尾全部都是青樓。
因此當打着燈籠走到這邊胭脂巷的李扶搖看到這一條大半夜仍舊亮如白晝,且人影綽綽的時候,其實都有片刻失神。
隻不過既然是閑逛,李扶搖并未生出起些什麼其他心思,并未進入這條少梁城裡極為特殊的巷子,隻是在巷子外面的那條河邊停了下來。
河裡有許多小船,船上有許多人。
依着李扶搖現如今這個境界,自然還能聽到那些船上偶爾傳來的聲音。
他站在河畔的柳樹下,打着大紅燈籠,神情平淡。
在河面上并非每條船上都是那等光景,其實尚有許多衣着暴露的女子今夜仍舊是一個人,見到了站在柳樹下也不打算進入那條胭脂巷的少年,即刻便有些女子在驅使艄公往這邊來,其中來得最快的一條船,船上站着一個穿了一身青衫的年輕女子,在這條胭脂巷外,她其實是“資曆”最淺的一位,才做起這個行當沒多久,因此這小半個月來,别的前輩都多多少少開過張,可唯獨她一次都沒有,她面容清秀,但也說不上出彩,也不太敢去招攬客人,現如今大半夜看着那個白袍少年之後,終于咬咬牙,想着家裡的老母,總算是從船上下來,一路小跑來到這邊,其餘看見這幅光景的女子紛紛作罷,有的甚至就拉着艄公進了船艙。
青衫女子先是小跑,等快要來到李扶搖身前之後,便放慢了腳步,
說到底,還是有些放不開。
提着大紅燈籠的李扶搖看着這個扭扭捏捏的青衫女子。
一言不發。
後者便覺得有些發怵。
再往前走幾步之後,她越發覺得自己不該過來的,正想着要轉身回去,那白袍少年偏偏還開口喊住了她。
她這才怯生生的走過幾步,對着李扶搖施了個萬福。
李扶搖開口問道:“一晚上要多少錢?”
青衫女子輕聲道:“隻要十兩銀子。”
李扶搖沒有搭話,隻是繼續看着她。
她有些失落,然後試探着問道:“八兩銀子?”
李扶搖把那盞大紅燈籠收好,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到她手裡,然後在一旁的石階上坐下。
後者掂量了下手裡的這銀子,然後發現這哪裡止十兩銀子,收好之後,發現李扶搖沒有往船上走,反倒是在這一旁坐下,讓她有些奇怪,這少梁城裡的有錢人癖好倒是有些怪的,可沒見說在這裡就要做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