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門塵山頂其實并不應該是一件簡單的事,至少世間任何一位劍士第二境的劍士,被朝青秋以劍氣境的劍氣刺上百萬劍都應該是一件極為難受的事情,更何況在這位劍仙預想中,登山之人,并不應該是甯神境,反倒應該是個普通人才是。
可誰都沒有想到,那位劍仙留下的那縷劍氣,在這座門塵山待了十年之後竟然生出些别的心思,不想就那麼消散在山頂,于是在李扶搖尚未走上山頂之前,那縷自己取名叫做朝風塵的劍氣竟然便就這麼潇灑下山,去見識大好山河了。
李扶搖果真是在山道上等了一日,怕那縷劍氣沒有看夠世間風景,他特意選擇在黃昏時刻才啟程,而且這次登山也走的不快,為得便是給朝風塵留下足夠多的時間,讓他能夠好好看看那些沒見過的風景。
等到走上門塵山頂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去,李扶搖跟着越發狹窄的山道往前走去,山頂風景同山間其實沒什麼區别,隻是現如今的春末時節本來便還有些涼意,每日早晚更是如此,走上山頂便覺得更甚,甚至覺得有些刺骨,李扶搖神情平靜,隻是想着這門塵山既然能有一縷朝青秋的劍氣,之後再有些其他古怪實在也算不上古怪。
走出一片幽靜林子之後,前路便再無什麼東西遮擋,映入眼簾的不是其他東西,則是一片空地,空地最前方是一片高大的絕壁,而絕壁前,則是一間破廟。
破廟前有三個人。
李扶搖停下腳步,沒有急着繼續前行,隻是擡頭從那片絕壁望去,發現這哪裡是一片絕壁,分明是一柄巨劍的劍身,而那柄高大數百丈的巨劍,便是劍山了?
将那柄雪白長劍小雪抱在懷中的女子劍士謝陸看了一眼李扶搖,平淡道:“洗初南,我現在不認為他能登上劍山了。”
一旁的柳依白按住那柄無鞘長劍野草嘿嘿笑道:“小師妹你要是覺得這小子沒那份資質,沒事,留給師兄,萬一他登上去了呢,師兄就勉為其難的吃點虧,怎麼樣?”
洗初南笑而不語,這是劍山十年來第一個走到山底下的劍士,不說他們三人,或許就連山上僅存的幾個老家夥都動了心思,到時候搶徒弟,隻怕也輪不到他們三個,畢竟就在這座劍山最上頭,他們的師父,那位劍道修為已經堪稱世間第二的老人尚未坐化,而他早在好些年前便念叨着要收一個關門弟子了。
隻不過這家夥的資質,想來以自己師父的眼界,也不一定能夠看得上。
謝陸沒沒那份閑心和柳依白多說,隻是抱着小雪跳到破廟旁的大青石身上,冷聲道:“他要是真登得上山去,仍舊是我的弟子,這沒什麼好說的。”
柳依白嘴角抽搐,對于這個不講道理的小師妹,他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可即便是如此,他也還沒适應。
這小師妹不講道理的時候,确實比講道理的時候多得多了。
破廟前的三人神情各有不同,心裡想的便更是不同,可盡管是看見了那少年,卻沒有哪一個是張口讓那少年過來的。
而李扶搖站在遠處看着那座形似巨劍的劍山,也是心神搖曳,久久不願意邁步。
柳依白捂着腦袋,幸災樂禍的說道:“小師妹,你這未來的弟子,估計登山的時候被朝青秋的那些劍氣傷着了,其他地方都還好,可現在來看,估計是傷着腦子了。”
謝陸沒說話,隻是轉頭看向柳依白的時候,劍意十足。
最後還是洗初南看不下去了,他走出兩步,可瞬間便來到了李扶搖身前,看着自己眼前這個還在微微擡頭看着劍山的小家夥,笑着問道:“看什麼呢?”
李扶搖下意識的答道:“就是那座山啊。”
“可那座山有什麼好看的呢?”洗初南始終是笑着看着李扶搖。
李扶搖低聲喃喃道:“可我就是為了這座山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