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鳴聲響徹劍山,誰都知道是那位掌教破境了,這樣一位已經走到了春秋境的掌教,對劍山來說,應當是一件十足的好事,而且吳山河一旦破境,不用多說,肯定會是轟動世間的大事之一。
從此劍山掌教,便不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了,劍山上一定會多出很多弟子願意追随吳山河。
不管怎麼說,即便吳山河還沒有走到登樓境,但春秋境,已經足以坐一坐掌教的位子了。
面臨這麼個局面,本該是劍山上心都很振奮的時候,可誰都沒有想過,那個女子會來到劍山。
畢竟那個女子的名字已經在世間很響亮了,況且她離開沉斜山之後的行蹤,沒有幾個人知道。
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
……
來劍山的那個女子穿了一身白裙,離開門塵山頂之後,卻沒有急着登山,可能是忌憚那劍山大陣的緣故,但實際上可能更多的原因是她想看看那顆在劍山腳下破廟前的桃花。
好些年前,她第一次來到劍山的時候,和某個已經不再人間的女子談了些事情,然後便在這裡種下了一顆桃花樹,過了這麼些年之後,那顆桃花樹還在,但是之前她在山上碰見的那幾個人,也就隻剩下吳山河一個人而已了。
而這一次,她就是來找吳山河的。
她和吳山河不是朋友,沒有什麼情意,來找吳山河,自然不是來和他叙舊的,她來找他,隻是為了打他一頓。
很多年前,第一次上山,吳山河第一次攔她上山,就被她打了一頓,當時打他,隻是因為她要上山,現在打他,卻是因為她之前聽了一件事。
有個叫李扶搖的家夥不知道為什麼,把某個叫孟晉的老頭子打赢了,這是很重要的事情,但之後,他就下山了,在星光之中,離開了劍山。
這好像沒有什麼聯系,但是她不是一般人,她的消息很靈通,知道這件事裡有些微妙的事情,她也是個很聰明的人,知道這些事情意味着什麼,所以想了想之後,她覺得有些生氣。
生氣的原因不止是因為李扶搖是她的朋友,更因為,她聽了這件事便覺得生氣。
所以她來捶人了。
捶人的理由很牽強,但是她是葉笙歌,所以便顯得沒有那麼牽強。
其實她早就來了,隻是知道那個叫吳山河的人還在閉關,而閉關是因為他想成為春秋劍士,她覺得很好,因為隻要吳山河成為春秋修士之後,那麼她就不算是欺負他了,所以她在山下等了好些時日,直到劍鳴聲響徹劍山的時候,葉笙歌才走上了劍山。
隻是她沒有立刻上山,隻是在山腳那顆桃花樹旁又種下一顆。
她很清楚,會有人攔着她。
那個人隻能是吳山河。
論地位,吳山河是劍山掌教,地位尊崇,光說地位,是和觀主梁亦相當的修士,要是普通修士,自然沒有資格讓吳山河出手,但是葉笙歌不是一般人,她是這個世間最年輕春秋修士,是道種,是世間天賦最高的那個人,可能也是曆史上天賦最高的那個人,總之說來說去,她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他要出手,隻能吳山河來攔下她。
吳山河也是春秋境,雖然隻是才破開的境界,但他是劍士,殺力驚人,天生便占有優勢,所以他不一定會落敗。
所以當葉笙歌站起身看向劍山的時候,吳山河便來到了那邊。
多年未見,吳山河的容貌更為成熟,不複當初青澀,而葉笙歌倒是如舊,她依然一身白裙,手裡隻是拿着一枝桃花枝。
吳山河腰間懸着山河劍。
他看着葉笙歌,神情複雜,多年之前山道上一戰,他還記憶猶新,“葉笙歌,這裡是劍山,你要登山?”
不管葉笙歌是出于何種目的登山,隻要她走上這座劍山,便是對劍士一脈的挑釁。
“你來了,我就不用上山了。”
葉笙歌拿着桃花枝,看着吳山河說道:“我隻是想來打你一頓,不上山。”
吳山河下山之前,想過很多,很多葉笙歌非要上山的理由,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發現自己想過的那些理由竟然都不是。
吳山河要是沒有聽錯的話,葉笙歌剛剛說的是,她要捶他一頓。
“為什麼?”
不管是誰,被人叫着要打他一頓,都是不會開心的事情,何況那個人是吳山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他。
葉笙歌說道:“李扶搖之前在山上殺了孟晉。”
這是個陳述句,沒有詢問,因為這件事已經世間皆知。
接着葉笙歌又說道:“後來那個夜裡他就下了山。”
吳山河也不是蠢人,他很快便理解了這其中的意思,“你覺得是我逼走了我的師弟?”
李扶搖是他的師弟,這是事實。
“我認為事情是這樣的。”
葉笙歌想來不是個喜歡講道理的人,她不要你覺得,她也不要他覺得,她自己覺得了就行了。
吳山河冷聲道:“你在說些什麼?”
葉笙歌沒有廢話的興趣,“我要是想和你打一架,你打不打?”
吳山河斬釘截鐵的說道:“打!”
當年一戰,他已經想了太多年,一直想要找個機會還回去,現在他才破境春秋,正是最好的時機,而且隻要擊敗葉笙歌,他的名聲便要更大一些,這對于劍山來說,一定會是一件好事。
葉笙歌看着他,也沒有廢話,隻是氣機便已經湧出。
她是這個世間最年輕的春秋境,但也不是隻修行的那些人,她的經曆不會比李扶搖差,所以她不僅是這個世間最年輕的春秋境,也是這個世間最強大的春秋境。
在氣機湧出的同時,吳山河的劍也到了那顆桃花枝前,他才破境,但是劍氣已然很濃烈,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才入春秋的劍士,山河劍的劍光照亮了那株桃花樹上的綠葉,葉笙歌看着那遞出的一劍,不慌不忙,隻是将手中的桃花枝往天上一抛,本來這隻是一枝隻有綠葉的樹枝,可是在她往天上一抛之後,天際不知道為什麼,便多了好些桃花,桃花花瓣一瓣瓣落下來,看着便好似下了一場桃花雨。
那些桃花雨,上面不知道蘊含多少氣機,一瓣桃花便是一縷,這一場桃花雨,便是千萬縷。
吳山河遞出的那一劍,劍身周圍很快便已經萦繞了許多桃花,那些桃花落在劍身上,依附在上面,但是卻不被那些劍氣驅離,吳山河手腕一抖,那些花瓣隻是微微往外震開,但很快便又落回到劍身之上,這些劍氣,就好像根本斬不到那些桃花一樣。
其實如此微末之間,便早已經能夠看出來葉笙歌的境界修為,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這一手細微的氣機控制,便已經淩駕于當世所有春秋境界的修士之上。
葉笙歌的白裙随風而動,她不知道從何處拿出另外一截桃花枝,整個人如同柳絮掠過,全然不敢是不是在吳山河的一丈之内,到了吳山河身前,葉笙歌手中桃花枝往下一壓,整個方圓數裡之間,好像是有一座山嶽下沉。
整個劍山,都能感覺得到震動。
……
……
劍山之上,春秋境界的劍士不是沒有,但是沒有誰敢說能在葉笙歌的桃花枝前,能夠撐得了這麼久,而那些境界更低的劍士,除去目瞪口呆之外,再不能再做些什麼。
掌教吳山河這才破開境界進入春秋,出關便遇到這麼一位極度難纏的敵手,想來此刻整個人都不會太好了,要知道這葉笙歌,不管是境界,還是别的什麼,都是世間少有。
雖說吳山河是劍士,又是這劍山掌教,但是在場的人中,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覺着一場大戰,會是吳山河最後以勝利結束。
恐怕今日就是吳山河踏入春秋境界之後的第一場大敗!
陳嵊和許吏是山上能夠看清這場大戰的兩個修士,這兩位,都是山上的重要人物,又都是登樓修士,要是普通的春秋修士對敵,他們自然不會感興趣,可是此刻是葉笙歌在那邊,他們也有些好奇結局如何。
許吏看着那個白裙翻飛的女子,直言不諱的問道:“若是你我兩人其中一人出劍,能夠留下她嗎?”
陳嵊毫不猶豫的說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