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站起身來,他早已經認出,這就是他雨霧山的弟子,他一招手,那顆金光閃閃的丹藥便到了他手上,他攤開手仔細端詳,張守清便坐在他身旁,自然是一轉頭便能看見,沉默半響,張守清輕聲道:“不錯。”
他說的不錯,既是在稱贊這顆丹藥不錯,也是在說這顆聖丹,的确不假。
不假和不錯,在山河南方和北方的方言裡,其實意思是一樣的。
葛洪收了這顆聖丹,放入儲物法器裡,在大殿裡自然不擔心有人來搶,即便是出了大殿,北海仍舊有這麼多雨霧山的弟子,整個道門,除了沉斜山,沒有任何人敢說一定能搶得到那顆聖丹。
他沒有把聖丹交給沉斜山,想來便是表明一些态度。
這個東西,對沉斜山來說,沒有多重要,可對雨霧山來說,很重要。
當年楊長生被觀主打得重傷,至今尚未痊愈,這顆聖丹,想來便是要拿去治好那位的傷的,依着葛洪好不容易才重奪雨霧山權柄的經曆,這顆丹藥即便是要拿出去,他也會和楊長生仔細定下一些東西。
至少大權依然會在他葛洪手裡,而楊長生重傷恢複之後,雨霧山的聲勢,比起來之前,會回落不少。
這顆聖丹,意義很大。
張守清沒說話,從這顆聖丹想到了很多,最後隻是一笑釋之。
沉斜山隻要有觀主在,這道門裡便不會生亂,即便是楊長生恢複全盛之時又如何,難不成觀主就不能再把他拉着打一頓?
對錯從來都和道理無關,隻與拳頭大小有關。
葛洪讓身後的雨霧山弟子把那年輕修士帶下去休息,要是沒有例外,這個雨霧山的弟子以後在山上地位便要不同了,因此一群人看向這個雨霧山修士的時候,眼裡都有些羨慕之意。
聖丹無論能不能留下,總歸是會有些好處的。
禅子不知道想起了些什麼,開口問道:“道長,如何定奪?”
在場的人裡面,張守清的地位最高,境界最深,身後又能代表着沉斜山,他若是開口說不準出海,到不知道那些山澤野修和延陵這邊的儒教修士會如何想,反正這梁溪一邊的道門修士,都要聽從。
沒有哪個道門修士願意拂了沉斜山的面子。
不過之前雨霧山才打撈起來的那顆聖丹給他們帶來的無限遐想,那條鲲或許隻是在海底睡覺,做夢的時候翻了一個身,不小心将大船擊沉,它本身肯定不會攻擊修士,這山河裡的妖修,哪裡有底氣敢在這麼些修士面前,大動幹戈。
因此看向張守清的視線裡,許多都帶着希望。
張守清想了想,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一切不變,諸位生死,各自關心。不過我沉斜山弟子,從今日開始,不許出海。”
說完這句話,不管其他人是什麼想法,張守清便已經站起身來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