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那個賤人果然半妖化了,長出了一身的黑毛,好惡心!還出手襲擊我,不過不堪一擊。也多虧了師父的九陽丹厲害,這才壓制住了他體内的妖氣!這樣一個不人不妖的東西,留着他在老祖洞豈不是玷污了本門聖地?”
雨晴回去複命,免不了添油加醋的訴說一遍洞中的情況。
“别的事情你不用管。”葉南星面無表情的說道:“以後你也不必去了,我讓水月一天給他喂一粒。”
雨晴驚訝道:“師父,這丹藥可是您辛辛苦苦煉制出來的啊,一天喂他一粒也太浪費了吧?”
葉南星瞥了雨晴一眼,道:“救命之恩能值幾枚九陽丹?”
雨晴狐疑道:“師父,這個賤人的家裡不都是凡人嗎?還能對您有恩?”
“為師以前也是凡夫俗子。”葉南星秀眉微蹙,似乎是極其不情願回憶百年前的往事,但沉默了片刻,還是對這個心愛的徒弟說了:
“我本是宋國人,十六歲的時候,跟着經商的父親前往京師謀生計,沒想到,父親沿途感染了惡疾,一病不起。當時,我們父女二人在颍川郡的一家客棧内花光了所有積蓄,又被掌櫃趕了出來,以至于露宿街頭,無依無靠。我的父親很快就死了,我也感染上了他的病,朝不保夕……這賤人的高祖叫陳重樓,當時是颍川郡的一個大善人,好心收留了我,還請醫生治好了我的病,最後又出資把我父親的屍骨給埋葬了。這算是一份極大的恩情了,為師不能置之不理。”
“凡夫俗子中還有這種好人?”雨晴古怪的看了葉南星一眼:“那個陳重樓不會是看師父您——”
葉南星哂笑道:“陳重樓并不好色,也沒有對我怎麼樣,不然他也當不了賞善司判官。”
“是,徒兒明白了!”雨晴臉色一紅,小心翼翼的看了葉南星一眼,又說道:“師父,那賤人既然是個凡夫俗子,咱們是不是還要給他送飯送水?”
“不必了。九陽丹足夠讓他續命,送五谷雜糧給他吃,難免要在洞中拉撒,污穢了聖地還成何體統?餓着渴着他,隻要不死也就行了。一個半死的賤人,求命而已,難道還要滿足他口腹之欲?”
“是。”
雨晴心中倒是小小憐憫了一把陳義山,沉默半天,又輕聲問道:“師父,您說那個賤人會不會參悟老祖的七字仙旨呢?徒兒是說萬一啊。”
“萬一?那他就是萬中無一的修仙奇才!”
葉南星冷笑道:“本門數百年來流傳下來的門規就是,誰能參悟老祖那七字仙旨,誰就能得老祖衣缽!我雲夢派的人也必須要奉之為掌門仙師!那賤人真有能耐,就讓他得老祖的衣缽去吧!這雲夢派的掌門,我也讓給他來做!我當他的徒弟,你當他的徒孫!”
“呵呵……”雨晴賠笑道:“師父說的是,是徒兒多慮了,那賤人凡夫俗子一個,爛命一條,怎麼可能參悟得透連師父都無法參悟的老祖仙旨呢?不過,以後的九陽丹,還是徒兒給他送去吧?”
葉南星冷冷道:“我說了,以後讓水月給他送丹藥,你不必去了。”
“啊?是徒兒什麼地方做錯了嗎?”
“沒有,隻是你太懈怠,也太貪玩了。”
“徒兒沒有啊……”
“還狡辯?你搶着去送九陽丹給那賤人是為什麼?别以為師父不明白你的心思!你就是貪玩成性,想戲谑于他!”
“徒兒……”
葉南星面色一沉,忽然嚴肅的說道:“本門的規矩,你應該清楚,每一代隻能留存一人執掌雲夢門戶。水月年齡雖小,但是天分卻比你強,性子也比你勤勉,這樣下去,他遲早有天會超過你!為師是女人,你也是女人,所以為師平時更疼你,老祖洞讓你進去閉關修煉了幾次,都沒有讓水月進去,他始終對此抱有微詞,你難道不知?!”
“徒兒知道,師父對徒兒向來關照。”
“可等有朝一日,水月的修為又超過你了,你怎麼辦?”
雨晴強笑道:“他,他也沒那麼容易超過徒兒。”
“我看要不了半年,他就超過你了!等到為師壽盡而亡的時候,你覺得水月會容得下你嗎?以他的心性,到時候要麼殺了你,要麼讓你成為他修煉仙法的人爐,日夜供他吸收元陰之氣!”
“徒,徒兒明白了!徒兒這就去修煉!”雨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趕緊拜别了出去。
……
一連三天過去,陳義山的妖化基本上每日都要發作一次,葉南星也不去見他,每每都讓水月去送九陽丹。
陳義山的神智時清時昏,昏迷時還好說,一旦清醒過來,就變得無比煎熬,無比痛苦,如果不是他性格堅韌能忍,換作旁人,早撞山壁自殺了斷生命了。
老祖洞中本來就十分陰寒,再加上空間逼仄,不見天日,隻有一根昏黃的燈燭陪着,對雲夢派來說是聖地,可對陳義山來說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而且更難受的是,陳義山沒有吃的食物,也沒有喝的水,全靠九陽丹續命,幾天下來,面容枯槁,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嘴唇幹的起了一層又一層白皮,陳義山感覺腹胃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被挖空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