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望津坐在那裡,沉郁的目光落在她通紅的眼眶和不斷下滑的眼淚上,終于緩緩站起身來。
他走得很慢,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卻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終于走到她面前時,莊依波的眼淚早已經失控。
眼前的人她已經看不清了,可是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氣息。
她想念過,一度很想很想,而後來,不敢再想。
可是現在,他又一次站在了她面前,這樣近的距離,隻要她稍稍前傾,就能碰到他。
可是她不敢動。
她的心裡有無數念頭淩亂地交織,身體卻自始至終都僵硬。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她不知道他此刻是用什麼樣的眼神看着自己――是厭惡,還是憎恨?
可是她還是很想知道,她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哪裡不舒服......
“你......生病了嗎?”再度開口,她卻依舊隻能重複這幾個字。
良久,終于聽到他近在耳側的回答:“是,我生病了,你打算怎麼辦呢?”
她猛地一僵,下一刻,便已經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凝眸看向他。
依舊看不清,可是在那一瞬間,她像個孩子一樣,難以自持,傷心又無助地哭了起來。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申望津卻将她臉上的每一絲神情變化都看在眼中,直到她漸漸哭出了聲――
他伸出手來,撫過她滑落腮旁的眼淚。
眼淚滑落到腮旁,早已冰涼,可他的指尖,卻是暖的。
申望津緩緩摩挲過自己指尖的那絲暖意,而後低下頭來,吻上了她的唇。
......
千星在樓下耐着性子等了将近半個鐘頭。
今天會帶莊依波來這裡,是她刻意為之,莊依波和申望津的碰面,是她希望的,卻也是她擔心的。
因為她始終拿捏不準如今的申望津是個什麼态度,放莊依波上去,無非是出于對沈瑞文的信任。
可是這份信任,顯然不足以支撐太久。
千星看着時間,等到半個鐘頭的時間一到,轉身就又重新往樓裡走去。
可是剛剛走到入口處,迎面就和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的沈瑞文迎面相遇。
看見沈瑞文這樣的神情,千星隐隐覺得自己是可以松一口氣的,可是偏偏又怎麼都松不下來。
沈瑞文徑直走到她面前,唇角的笑意雖不誇張,但也很明顯。
“宋小姐,一切都好了。”
千星聞言,卻蓦地睨了他一眼,說:“都好了是什麼意思?”
沈瑞文焉能聽不出千星這是在為難他,卻還是低聲道:“申先生和莊小姐,應該是和好了......”
千星聽了,忍不住冷笑一聲,道:“憑什麼?”
說完她就推開沈瑞文,徑直走進電梯,上了樓。
到了申望津病房門口,千星毫不客氣地直接推開了門。
門後的牆邊,那兩人就站在那裡,身形交疊。
莊依波靠在申望津懷中,似乎是還在哭。
千星登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抱着手臂看向了轉頭看過來的申望津,“申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申望津神情很快恢複如常,“你是指?”
“你想消失就消失,想離開就離開,想回來就回來,你是覺得,這個世界全由你做主導,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