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還有什麼身份?”葉三省打趣道。
王道士隻是寄居于此的外人,哪可能進入主流,葉三省自然知道不是,隻是想調節一下氣氛。
“師父雖然跟那些人一起喝茶說話,其實是邊緣人,就是身上披這件衣服,也來路不正,是外道。”王道士臉上露出譏诮之色。“我師父是半路做道人的,他的苦衷告訴過你。師父養我把衣缽傳我,所以我也不是哪一派哪一門的傳承,跟真正的道家沒有淵源,所有的東西都是師父傳我的和自已學的,所以算是外道。”
他臉上又閃現驕傲之色:“但我從來不以為意,不在乎淵源傳承,不在乎别人怎麼說,隻要我有本事,就有人信我尊重我,三省,是吧?”
“是。”葉三省恭謹地回答。
“但是這次海總來,想把我拖進一個大泥坑。前面的原因說過了,還有一個原因是高道人,青城高道人。”
“高道人……自然也是有本事的人,他現在差不多算是大人物的……私人智囊,放以前,應該叫幕僚,現在,挂的正式身份是文化顧問,但更多是私人性質的,地位超然,名聲在外,西川一省官場誰不知道高道人?我這麼出現在大人物身邊,你說我跟高道人如何相處?”
“是不是海總最近不得大人物信任,或者被高道人排斥,或者海總的對手走了高道人的路子,他才想到把你推給大人物對抗高道人?”
葉三省突然問。
“你胡思亂想啥……”
王道士輕輕喝斥,轉念一想這很有可能。海總若是跟大人物關系沒有問題,跟高道人相處融洽,何必多事來找自己?何況以汪海洋的身家身份,對葉三省如此容忍,對自己如此恭謹,所謂禮下于人者,必有所求。
歎了口氣稱贊道:“你現在想問題越來越複雜,不過這是好事。官場中,甯願把人想壞一些,比被人壞了好。”
“那……來都來了,就喝幾杯吧。幹脆,你主動出擊,把高道人打掉,取而代之。”
葉三省惡狠狠地建議,跟着呵呵笑了起來。
“這又不是純粹的江湖事,哪可能這樣做。我說了,走一步算一步。”王道士苦笑,“我跟你說這件事,是要你知道整個事情的原委,萬一哪天……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别說!先聽我說完。你好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是要你去報仇那些無聊的事,是你去我的房裡把密室裡的東西收着,幫我把把師父傳下的任務完成。”
“還是找端方的東西?師父你可以跟小五直接說了,将來我肯定會陪着他的。”
葉三省剛才被師父制止,不想再在“萬一哪天”這事上糾纏,直接表态。
小五也是王道士收養的孤兒之一,在江城讀高中,馬上高考,很少回來,王道士說過他将來可能會将衣缽傳給小五,但要先看小五高考。
“好了,這是第一件事,你記在心裡就行了。密室的密碼你知道的。”王道士又歎了口氣,表情再次嚴肅起來:“我要給你說的第二件事,是關于……一個秘密吧。我師父你師爺為什麼來資州你知道,但是他來之後的一些事情你還不知道,比如現在智中為什麼一再容忍我在後廂房……胡作非為,為什麼當年你師父會到甯國寺落腳,這其中有一個秘密,就叫它百年之約吧。”
“師父,不要又在編故事吧?”葉三省吓了一跳。
當初他高考完畢,拿到了輕化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王道士專門找了一個時間把他叫到卧室裡,把從端方入川,資州兵變身亡說起,王道士來到資州建議端方遺物,在甯國寺紮根,幾十年一無所獲,收養小王道士,寄托自己的遺志,一一說給葉三省聽。
那是一個難忘的下午,也是葉三省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下午,或者正是從那一刻起,葉三省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少年,而是心懷野望,肩負期待的,被選擇的人。
“是故事。但這個故事跟這座小廟有關,跟所有沾上這座小廟的人都有關,包括你,我,智中,智中的師父,我的師父。”
王道士笑笑。
“本來該找個恰當的時間告訴你,但是今天你既然回來了,别人也找上門來了,所以我也不用選擇時間,就在這裡,說給你聽。”
“你知道佛門的重寶有幾嗎?”
“首先想到什麼?舍利子?”
“其實,我想說是的有一件佛門重寶,遠超任何高僧大得的舍利子,它叫:木棉袈裟。”
葉三省疑惑,王道士歎氣:
“我小時候還看過以它為名拍的電影,你沒聽說很正常。因為……它早就失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