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的建築要比下邳更加大氣些,尤其是内城之中,往來多是士人,夾雜着一些豪商,一眼望去,滿眼貴氣,然而卻少了幾分下邳時那種煙火氣。
走在街頭,偶爾有識得呂布的士族,也隻是朝他微微颔首,甚至連招呼都不打,哪像徐州時一般,百姓争相問好。
相比于内城,呂布更好去外城走走,這樣衙署的吏員便很難找到自己。
自楚南走後,呂布和這滿朝文武便進入一個僵持狀态,呂布基本不管他們幹什麼,甚至朝會去了幾次後便不去了。
雖然他不是太懂,但跟陳宮和楚南待了這麼久,思維習慣也發生了些改變,隐隐感覺,這些人想逼他交出一些權力來還給朝廷。
畢竟如今許昌很多實權位置都被呂布的人占據,現在滿朝文武除了在朝會上康慨激昂的說些憂國憂民的話之外,權利不說沒有,但基本都得看呂布臉色行事。
好不容易攆走了曹操,本以為呂布是個好對付的主,誰知這位被逼急了又說不過,直接罷工了,每天不是在他的骠騎将軍府便是不知道在哪兒閑晃。
俘虜的官員、将領他也不理會,處理公務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内城被人發現就跑去外城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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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離開時,定下以工代赈之計,這本是曹操用過的手段,楚南覺的不錯,今年中原大旱,還遭了蝗災,所以出現很多流民。
也幸虧徐州這兩年在楚南和陳宮的努力下,有了足夠的家底,各縣縣令這種基層官員完全可以覆蓋,不至于被士族掐了脖子,使得呂布這邊有充足的糧草實施以工代赈。
所以現在呂布隻做兩件事,一件是貫徹新政的推行,不是沒人過來跟呂布說過新政的弊端,跟他分析新政會帶來什麼壞處,而放棄新政,可以獲得士人支持,也好過現在這樣兩敗俱傷。
但呂布基本隻當耳旁風,以工代赈的事情,楚南給了一套算法,呂布對這個很感興趣,他将流民召集起來,以管理軍隊之法管理流民。
糧草、工錢都是呂布親自過問,這樣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錢花到哪兒了,有時候看着外城在自己的督工下一點點完善,按照當初楚南跟他說的格局一點點成型,那種滿足感不下打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而且相比于内城那些眼高于頂的士人,呂布也更享受外城那些百姓看到自己時敬畏的感覺,每次發工錢的時候,那種被人敬仰的感覺會上瘾。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呂布不太喜歡處理公文,許昌周邊不少縣城的耕地和人口基本都已經丈量完畢,各項數據紛紛送到這裡來。
按照以往慣例,這邊審查無誤之後,會将卷宗歸檔封存,地方留一份,這邊也留一份,以便日後核對。
但這個工作量大而且枯燥,呂布堅持了幾天,将一郡之地的卷宗歸檔後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讓吏員先将這些卷宗分門别類歸好,剩下的事情,等楚南和陳宮他們來了再說吧。
這種事……本就不是自己的。
許昌城的擴建不必動用太大的人力,最重要的還是水利方面,中原大旱,若能疏通水利,可解旱情。
當然不可能完全解決,至少可以緩解大旱帶來的影響。
要知道,之前呂布伐曹操的檄文中就有一條,曹操不仁,遭天譴,是以天降旱情懲戒,現在呂布接手曹操位置了,這旱災自然也是呂布要面對的重要問題。
從徐州、江淮調集糧草救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對水利的疏通,如今呂布已經張榜,以朝廷名義向天下求擅長水利之人救萬民于水火。
可惜這水利雖非主流學術,但要學這個,條件可不低,能精通水利者,必出身富貴,說白了,這種人才隻能在士族中找,呂布現在張榜,換來的也隻是士人的竊笑,等着呂布低頭跟他們要人呢。
呂布會低頭嗎?
當然不會,他甚至根本沒有這些人想象的那般着急,張榜也隻是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所以張貼榜文看能否招到類似人才,有自然最好,沒有的話……女婿去做!
所以士人們等着呂布低頭求他們,但呂布卻每日滿城亂跑,絲毫看不到他着急的模樣。
“能勝曹操,果然有些本事,他必是看破我等計策,是以不為所動。”司徒府,議郎趙彥看趙溫沒說話,忍不住道。
“博彥說這些有何用?”趙溫歎了口氣道:“老夫已年老力衰,朝中之事不想過問,又何必說與我聽?”
“子柔公!”趙彥聞言皺眉起身道:“曹操已死,呂布一介莽夫,其行之殘暴,更甚董卓,然其根基尚未安穩,公乃天下之望,名揚四海,隻需公登高一呼,北有袁紹,南有江東孫氏,荊州劉表更是漢室宗親,定會響應,何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