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總督張存仁着急忙慌的登上城樓,就看到城外鋪天蓋地的明軍如潮水般湧來。
旌旗招展,紅旗滿天。
“這,這,”
張存仁手指着城外的大軍,手指亂顫,都急的說不出話來了。而晚一步趕來的巡撫蕭起遠也是驚的面色蒼白,猶如蠟紙。
他們心頭都是升起巨大的疑惑,這些明軍哪來的?
怎麼突然就殺到杭州城下了?
“田雄呢,死哪去了?”
田雄剛緊急部署城防,然後趕來,滿頭大汗的他被張存仁罵了個狗皿淋頭,“我問你,這些明軍哪來的?”
“卑職剛剛問詢,這些人是從富陽餘杭過來的。”
“餘杭?餘杭不是在你手中嗎?你之前還給我接連報捷,說餘杭守備張天仁是如何骁勇善戰,數次出兵大敗僞明軍,随時就能收複臨安、富陽,現在怎麼卻兵臨杭州城下?”
不怪張存仁憤怒甚至驚懼,他也不是那種一般文官,張存仁是遼東人,曾經做過吳三桂的副将,那是親密戰友,後來随祖大壽一起降清,入漢軍鑲黃旗。
别看他現在當的是總督,可他在松錦之戰後降清,之後跟着建虜也是忠心耿耿,勇猛敢戰,從遼東打到關内,又一路南征,最後總督浙江,那也是看中他打仗的本事的。
相比起,田雄原是弘光朝四鎮黃得功麾下總兵,不論資曆和本事那都遠不如張存仁。
田雄滿頭大汗,也覺得他娘的惱怒,之前明軍也數犯富陽、臨安、餘杭等處,逼近杭州西面,但田雄幾次派兵出擊,或親自領兵出擊,都是輕易的就擊退了明軍,甚至一度收複了富春江以北的各縣失地。
隻是明軍賊心不死,三番五次的來攻,但好在也隻不過是乘虛而入,小打小鬧,清軍出擊,他們就會慌忙逃跑,或者被一擊即潰。
田雄也就一直沒怎麼把這些人放在眼裡,在博洛離開後,他這個浙江提督的任務了不輕,既要整頓浙江綠營,還要派兵去圍剿湖州等山區的叛軍亂黨,至于餘杭那邊,因為潘映婁在那邊走私,利潤巨大,而且牽扯到杭州所有高官,他自己也已經拿了上萬兩銀子,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有意留着餘杭和臨安做走私交易點。
可誰知,現在明軍突然就拿下臨安,還直接打到杭州城下來了。
蕭起遠也是漢軍八旗的,遼東人,很早就降了建虜,看着城下的旗幟人馬,“這次看着不簡單,估計明軍是想全力圍攻杭州了。”
博洛在時,浙東的魯監國一直緊守着錢塘江,最大的動作,也就是不時派支人馬過富春江,在上遊北岸搞搞事情,但也都是小打小鬧。
所以博洛也好,張存仁也罷,都沒怎麼瞧的起魯監國和那小朝廷。
若不是朝廷有旨,讓博洛他們班師,而北京的部署是先不急着南下,而是先掃清江南、湖廣、江西等地,他們認為早就能一戰滅掉紹興那小朝廷了。
不去打他們,他們就該燒高香了,怎麼現在還打過來了?
“這些家夥必是見貝勒領大軍班師北返了,所以就想來撿便宜。”蕭起遠道。
張存仁聽了這話,氣的吹胡子瞪眼,自己也是堂堂關甯軍大将,現在被當成軟柿子了?不過他觀察了一會後,卻發現了一些與他原來掌握的信息不一樣的地方。
“這些明軍數量有些多。”
蕭起遠道,“不過是烏合之衆罷了,明軍最喜歡斬木為兵,搞人多勢衆。”
“不太一樣,你仔細觀看,這些人馬,分明隊伍整齊,旗幟分明,而且看旗幟、衣甲,聽其号令,可不是一般的烏合之衆,很有幾分精銳之象,甚至敢說,我們浙江綠營,都未必有這氣象。”
蕭起遠不太相信,“明軍哪有這等能力?真要有這實力,豈不早打過江來了?”
杭州城門已經盡數關閉,吊橋也全部拉起。
面對着鋪天蓋地而來的明軍,不論是張存仁還是田雄,都不約而同的選擇先閉城而守,而不是出城沖擊。
都是老軍伍,眼光還是有的。
一眼能看出城外明軍不少東西,不僅數量多,而且好像真有些東西。
明軍這次出擊太迅速了,而且進攻線路有些特别,不是由錢塘江正面渡江來戰,這就讓杭州在錢塘江紮下的營寨壁壘無用,他們從上遊富春江悄然過江,突襲餘杭城後,然後突然殺到了杭州城下。
這真是不走尋常路。
餘杭那邊這段時間不斷上報的假捷報,讓杭州這邊對那邊的局勢掌握的全是錯的,以緻于本以為固若金湯的一個點,反而成了突破口。
一支支部隊開到杭州城下。
各部井然有序的按戰前部署,開始圍城。
杭州是座大城,不可能輕易拿下。
朱以海來前也是早有心理準備,做好要硬打,甚至長期圍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