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剛至。
大江之上,霧色彌漫。
丹徒水軍大寨内,一長一少兩名巡夜的兵卒,提着燈籠晃晃悠悠踏上木棧,木棧的另一頭是在江中的哨塔。
“二狗啊,上面來了命令,讓我等警惕些,謹防荊州軍偷襲哩。”
手扶腰間闊劍的魁梧身影緩緩說道。
“吳三叔,你可休要提上面,上面動動嘴,就是苦了咱這些當差的跑斷腿,去歲孫郎就和荊州幹上了,要我等防備警惕,防了這麼久,還不是不曾來。”
另一個後生模樣的兵卒,把手中的燈籠往高處舉了舉,替壯漢照亮腳下的木棧。
“哎~孫郎反袁家那老混蛋的時候,我可是把家底兒都搬出來援助孫郎了,還想着孫郎能快點宰了那老混蛋放我等回去種田,沒想到那頭剛打完,又和荊州幹上了。”
魁梧漢子在木橋上走了幾步,解開褲帶放起水來。
二狗聽見水聲,當即拎着燈籠轉過身去走到一旁。
“噗呲~”
一聲不太尋常的聲響。
讓二狗心裡一驚,回頭問道:“吳三叔,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人回答。
麻麻糊糊中,他好像看見了不止一道身影,空氣中更是多了絲皿腥味,
急忙拎過燈籠照亮後方,一個身穿黑衣之人,正小心扶着一具屍體爬到木棧上。
那屍體喉間插着一把弩箭,身影是那麼熟悉。
“嘿!後生,多謝啊!”
那黑衣人看着打着燈籠照過來的二狗,露出森森白牙咧嘴打了句招呼。
二狗愣住了!
微張着嘴,瞳孔緊縮,呆呆看着眼前這一幕。
自己熟悉的吳三叔被放躺在木棧上,脖頸處的鮮皿潺潺流入江中……
“敵……”
二狗哽動了一下喉頭,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正欲大聲呼喊。
一個字尚未吐出,卻發覺自己嘴上多了一隻寬大手掌,脖頸間多出一絲冰涼。
“後生,莫要叫喊,俺們是錦帆賊,問啥你答啥,說錯一個字,下場就和你這三叔一樣,曉得沒?”
看着從背後伸過來可怖面孔,二狗驚恐點了點頭。
嘴上那隻手掌放開了。
“大寨内有多少兵馬?”
“兩……兩萬……”
“這幾日可曾加強戒備?”
“上面……上面說過……但沒人信……”
“好嘞,多謝你嘞後生。”
“不……不客氣,我可以走……”
唰!
一道寒芒閃過。
二狗臉上還挂着一絲劫後餘生的欣喜,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聽見自己喉嚨間發出‘咕咕’之聲,自己的身體也被人放倒在地上。
這是他最後的意識……
“抱歉啊後生,實在不敢留着你。”
黑衣人在二狗内衫上擦了擦手中匕首,擡頭瞪起另外一人:“誰讓你個死球先動手的,這要是個老卒,我們都要交代在這裡!”
“兄……兄長,這腌臜貨這不尿俺頭上了麼,晦氣,一時沒忍住……”
方才打招呼的黑衣人脖子縮了縮,谄笑道:“兄長莫生氣,還好沒出意外。”
“這次是你運氣好!下次再敢胡來,完不成将軍的任務,我先把你溺死在江裡頭!走~”
兩人一頭紮入江中,如同兩條遊魚般潛往上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