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隴西城李府會見重要賓客的內廳裡,響起一聲慵懶的嗬欠。一個衣著有些隨意的公子哥坐在主位旁邊的座位上,隨手拿起身旁茶幾上擺放著的一支紙卷的圓筒,緩緩展開,原來是一副畫像。
旁邊已經點上了滿滿一屋子的油燈蠟燭,將一個偌大的客廳照得如同白晝。還有婢女奉上剛燒好的茶,剛送來她們便悄聲退了出去,隻留下老管家在一旁伺候著。
頭花有些花白的李弘祁已然穿戴整齊,正端坐在主位上,他借著茶幾上的燭光眯瞪著眼看完了信,臉上神色不冷不熱的瞥了一眼那個正站在堂下等候的人,沉吟著沒有說話,便又伸手遞給一旁正不停打著嗬欠看著張畫像的公子哥。
公子哥伸手接過,同時隨口問了句,“爹,你出來沒有驚動母親吧?她睡眠可淺著呢。”
原來這公子哥正是李弘祁的獨生子,李家的少爺李陽成,堂下立著的黑衣人突然擡頭瞥了眼這瞧上去有些漫不經心的李家少爺。
“她和你姑母多年未見,你儼霏表妹又鬧著離家玩去了,還都是你娘太寵那妮子幫著說了話,不然你姑母也不能同意,兩人這幾日聊得不知有多投機,她晚間都在你姑母房裡歇息。”李弘祁似乎真的老了,突然囉囉嗦嗦的說了這一通,隻有從他偶爾瞥上一眼堂下之人的舉動,才能瞧出這番話若有深意。
然而李陽成卻好似聽不懂,他拿著信看得十分認真,來來回回瞧了好幾遍,突然說道:“那就好,爹,這信上說的可是驚天秘聞啊!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得來的消息,但依著儼雅表妹的性子,此事應當不會有假,而且,我覺得她這謀劃可行,值得冒此一險,您說呢?”
“這混小子又裝糊塗,這家你也該學著當當了,總不能讓我這老頭一直擋在前頭。”李弘祁先是在心裡嘀咕幾句,隨後又開口道:“一犯困就頭腦昏沉,此事你拿主意吧,我回去睡了。”
說著,李弘祁站起身就走了,李陽成趕忙起身相送,待人走遠了他這才回身說道:“回去稟報你家主人,就說此事我李家應下了!一旦有了線索,我便會即刻差人去報。連日趕路想必你也累了,先在府上歇息一夜,明早再走不遲。”
剛想喚過老管家帶他下去歇息,便聽那黑衣人抱拳說道:“李公子,不必了,大小姐還在京裡等著公子的回信,小的不敢多歇,還請李公子能書寫一封回信,也好讓小的回去在大小姐麵前有個交待。”
“嗬嗬,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崔家掌舵位置的人,手底下的人都這般厲害,我李陽成就給她寫上一封,也好寬了她的心,老管家,取文房四寶來!”
老管家應了聲,走到門邊招了下手,不遠處候著的婢女就會了意,很快就取來了筆墨紙硯,婢女見東西放下便低著頭悄然退下,老管家在一旁替李陽成磨著墨。
李陽成提筆點墨,草草寫了封回信,老管家接過小心的烘幹,又取了信封印信,封好交給了那一直靜靜候著的黑衣人。
“李公子,小人告辭!”黑衣人將書信貼身藏好,抱拳說道。
李陽成擺了擺手,隨後又起身走到門邊,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不由想起背後那個清冷之極的女子,一別經年她的手段更勝往昔,如今儼然成了偌大崔家之主,李陽成心中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老頭子給自己撐麵子他如何不知,再一想起那個歡鬧俏皮的小表妹,李陽成不禁搖頭苦笑了下,對一旁的管家說道:“老管家,現在立刻找人把這幅畫像臨摹一百幅出來,給咱們在隴西境內各處的人送去,臨摹一幅便送一幅,一定趕在天亮前全部送出去,咱們務必搶在別人前頭把人給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