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翠翠縮了縮有些發抖的身子,一雙眼卻是眨也不眨的望着前頭遠遠那個掩在樹幹後的身影,心裡頭不知是什麼滋味,愛或是恨?她自己現在也說不清,
雪下得很大,把一路上的腳印痕迹全部覆蓋,不然隻怕這處僻靜的山坳也很容易被發現,韓元恺和陸大虎趴在石頭邊上,小心的向下瞭望着,兩人趴在那裡很快就被雪花蓋住,可他們也來不及去理會,事關幾十條性命,他們可不敢馬虎大意,因為韓元恺心中總是不放心,這裡離得還是太近,所以他一直怔怔的盯着下頭的村莊,好防備鞑靼人突然的搜山。
然而,在兩人被堆成了兩座小雪丘之時,那些鞑靼人竟然退了,一股腦的走了個精光,連房子也沒有燒,
韓元恺有些驚愕,原本以為他們找不到人,惱羞成怒之下會将村落付之一炬,仔細一想,倒也釋然,這些鞑靼人為人為财而來,若是一把火燒了房子,他們也同樣什麼都得不到,可能這村子的人還會重換換個地方建村,留着來年還可以再來,這些進關來劫掠的匪寇作風一貫如此,倒也不奇怪。
等人走光了,韓元恺特意又等了會兒,才松了口氣,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落滿了雪,不過倒也沒有被凍成冰棍,反而替他擋住了凜冽的寒風,韓元恺往後退了幾步,翻過身來正要将背上的雪掃下去,就見有一道目光直直的望着自己,
眼神中透着濃濃的幽怨,情緒複雜,韓元恺不敢再看,閃爍的挪開視線,将頭上的積雪抖落幹淨,爬起身來向着山坳走去。
江翠翠心裡頭有些失落,也不再去看他,眼簾低垂着,抖了抖身上積雪,将瘦削的肩膀縮得更緊了些。
老裡長站起身,迎上前兩步,一臉緊張的問道:“兩位軍爺,情況如何了?”
韓元恺輕聲道:“那些鞑靼人剛走,不過現在還不能回去,再等上一等,以防有詐!”
老實巴交的老裡長佝偻着腰,不停地拱手作揖,千恩萬謝的小聲道:“軍爺說的是,這次多虧了兩位軍爺不辭勞苦的跑來搭救,否則咱們一村老小都得做了鞑靼人倒下冤魂。女眷孩子也得做了他們的豬狗。”
上次韓元恺來的時候,蓬頭垢面,所以他并沒有認出來。
“老丈無須客氣,這是咱們當兵的本份。”韓元恺心裡着實有些慚愧,畢竟他如今是個兵,是個守衛疆土的邊軍,卻讓賊寇闖進百姓的家園,而無能為力,這次也隻是順手搭救,反惹來這些村民的感謝,他忽然有些難受。
陸大虎仍然悶着不怎麼說話,所以村民們大都對着韓元恺大說感謝之辭。
老丈人見有些吵鬧,忙擡手輕聲喊道:“噓聲!那些鞑靼人可還沒走遠,莫把人引回來了!”
老裡長想來在村中威望頗高,亦或是鞑靼人的惡名太響,話音剛落,山坳裡就重新靜了下來,村民們又各自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才站起來這麼一會兒,地上那兩瓣臀印已經被積雪覆蓋。
“軍爺,你還是小老兒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到的這麼好說話的軍爺,咱們村子不富裕,沒什麼銀錢,隻能在心裡頭時時感念你們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