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緊張,那少年的脈象很亂,江翠翠不由地看了他一眼,紅唇微啟,欲言卻又止。察覺到這一道投來的目光,一直拿眼偷看的少年先是有些慌張,眼神閃躲的看着一旁的窗戶,一顆心跳得咚咚作響。下意識地,江翠翠循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随後又往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肘處看去,一對好看的眉卻是皺得更深了。
蒙着一層淡淡灰塵的窗台邊,卻有一處幹淨的圓點,從開了一道縫隙的窗戶看出去,正好可以瞧見外邊不時呼呼作響飄着雪花的院子,還有那立在風雪之後的西廂房。
眼見這脈象越來越亂,江翠翠更不好開口,畢竟男女有别,何況這人明顯是對她起了心思,于是便朝一旁的婦人問道:“大嬸,他這病有多久了?”
“姑娘,他這病已經有七八年了,一開始咳嗽還沒當回事,隻以為是着了涼,直到過了大半年也沒見好,才知道不是什麼風寒,而是哮喘。這些年也看過好些大夫,可都沒一個能徹底治好的,天暖和時還能好些,還能在家門口走走轉轉,天氣一轉涼,這病便又發作得嚴重起來了,沒有一日不咳嗽的。”看着炕上的少年,婦人心疼得紅了眼眶。
江翠翠又仔細的問了一些開始發病時的症狀,然而越聽她越是覺得不對勁,“大嬸,你可還留有之前郎中開的方子?”
見她神色不對,婦人不敢耽擱,急忙轉身出了外邊的堂屋,在一堆衣服下找出一個包裹,包裹解開,裡頭還有一把銅闆與幾粒碎銀子,婦人略一猶豫,隻将裡頭的幾張方子都給拿了,然後又重新将包裹系好放了回去,這才轉身回來,将幾張方子都交給了江翠翠。
接過那幾張藥方,又一一問過幾張方子的時間先後,得到婦人答案的江翠翠卻是更為疑惑。
“姑娘,這些方子有什麼問題麼?”
“除了第一張方子有些不妥,其他的方子都沒問題,隻是這......不知卻是為何病情沒有半點起色.......”江翠翠有些不解,為什麼方子沒問題,而他也吃着藥,病情卻是沒半點好轉的迹象。
“什麼?這第一張方子我們抓了快一年的藥!”婦人一愣,随即明白是把少年的病情給耽擱了,頓時眼淚就止不住了。
“那該死的騙子!”中年漢子咬牙切齒的罵道。
“娘,你……咳咳……”少年覺得有些難為情,又有些難過,可剛開口就又咳了起來。
“你先别說話了,脈象有些亂。”江翠翠終于是忍不住開了口。
少年一愣,視線一對上便慌得躲開,可他也知道了江翠翠的意思,終于強迫着自己冷靜了下來。
不大的屋子裡很是安靜,片刻之後,江翠翠才把手從那塊布料上收了回來。
直到這時,婦人才敢出口相問:“怎麼樣?姑娘,有沒有法子可以治好?”
江翠翠沒有做聲,而是起身走到外邊的屋子,看着追出來的婦人把門帶上了,這才輕聲道:“實不相瞞,大嬸,法子有倒是有,隻是他這病經過多年,病竈積弊之深,已成頑疾,我……我也沒多少把握可以根治。”
一旁的中年漢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說道:“姑娘隻管放手去治,無論治好治不好我們都感念姑娘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