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館。
王輯一步都沒有動,避免再将怪物引出來。他就站在原地開始思考,思考他見過的種種,一條可能性的線索逐漸浮出,顯示在他的腦際。
“我懂了,真的懂了。”
王輯握緊了弓,輕聲自語道:“這裡應該有兩面鏡子。一面鏡子是我需要的東西,一面鏡子是你。兩面鏡子組成這裡的迷宮。走出去就會重新回到原點。死去的那個盜竊團夥就是這樣,他們在迷宮裡徘徊,時間永遠被定格在了2011年的某個夜晚。無休止的重複直到幾天前死去,但是死亡時間卻被定格在了2011年,所以他們看樣子死去了很久。”
王輯站定了身子,看着不遠處伊莎夫人的畫像。
伊莎夫人保持微笑,畫像中的她不會做出任何回答。王輯并不感到意外,他不順着零點起開順時針地繼續嘗試脫困,因為他隻要這樣做了,就得再度面對一個輪回的怪物追殺。
他就站在畫出他結局的畫作前,與伊莎夫人對峙。
“我不知道我這樣和你們說話你們是否能聽懂。但是我還要表明,這三天我已經受夠了。不是因為現在這座永遠逃不出的監獄,當然,它确實很令人絕望。兇悍的獄友在你每一次試圖逃獄時,都會瘋狂地來撕碎你。在我耗盡最後一箭後,肯定就先被撕碎了。處刑人和你的蠟像手下都在外面等待着我。可這一切,都遠不及昨夜讓我觸動的多。”
王輯像是在自說自話,神色平靜,皿色的六芒星魔眼中沒有表露任何感情。
“我的思維中有相當部分的感性被抹去了,但我依然還會覺得不舒服,昨夜你們昨天殺死的那位警長是個很負責的警察,敢于接受挑戰,并且關心下屬,他是我活過來後第一個關心我的人。我不感動,但我感恩。我知道他的死我也負有責任,我為此感到羞愧與恥辱,而這些,隻會讓我更加堅定消滅你的信念。”
王輯面對着畫作說到這兒便再沒有說下去,他将握着弓的手舉起,持弓迎向了漆黑的公館穹頂,捏緊了弓弦,光矢朝天!
“你和公館所有的故事隻告訴我了一個核心内容,就是擒賊先擒王。至少在表面上,你是造成這兒一切問題的元兇,那麼……”
王輯的手指勾出紫紅色的弓弦。
柔韌的弓弦上立刻從食指前生出了一道完全透明的光矢,除卻王輯能憑借觸感摸到它被光能聚集出的實體外,它完全處于一種不可見光的狀态,筆直,修長且表面平滑冰涼,且無法被鏡面反射。
腦海中,王輯重複了他在酒吧看到羅丹用箱子不小心撞碎鏡子的場景。莉莉在兩面牆壁上安裝了鏡面玻璃,通過兩個鏡面的反射,營造出了一個沒有盡頭的鏡中世界,讓整個酒吧都看起來擴大了不少空間。絕妙的暗喻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隻需要兩面對立的鏡子,便能形成這樣無限輪回的場景。事實上能給他相同感覺的事物,除了鏡子的對立外,他不知道還有其他什麼可以這樣,能在同一個場景中循環往複。
突然,一隻充滿難聞蠟味的幹手從地闆伸出,抓住了王輯的小腿!
“沉不住氣了?”
于此同時,王輯放開弓弦,光矢無聲飛出。原本他并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指向了正确的方向,現在他确定了。
公館理所當然的是面“大鏡子”,并且很可能是王輯要拿的文明遺産。是真正造成畫廊故事的起源,這根源于對文明不動産的思考。那麼假定文明不動産無法抹去的話,他需要打碎的則是與之相對的另一面鏡子:伊莎夫人。
不需要任何理由,伊莎夫人占據着這裡就是理由。
至于她的位置,聯系到以前一些專家說過公館所在的區域有特殊的強磁場,王輯能确定的鏡子位置也就相當有限。磁場隻會在他腳下,那麼另一面鏡子如果要與前者對立的話,隻能在他頭頂!
波粒二象性悄無聲息地回彈了弓弦!
一刹那黑暗光矢穿天而上,王輯頭頂的天花頂瞬間便被驚人的熱量所蒸發,仿佛一股虛無的火焰将一切燒盡。他隐約聞到了酷似硫磺火的氣味後,從頭頂傳來了無盡重疊的建築塌陷聲。
沒有反射,沒有折回。
一道完全不可見的光矢在一瞬間破碎了無數個世界的倒影,一擊穿破了伊莎夫人那面鏡子,尖銳的嚎叫聲仿佛從天頂的極端點發出來的,緊接着一道月光劃破了黑暗,透過陽台照在辦公室,象征着這個“鏡子深淵”的崩塌!
與之同時,公館内外突然響起聲聲凄厲嚎叫!
一個卧室的大門突然被撞開,磚石紛揚,處刑人巨大的身軀從窄小的門裡面撞擊出來。巨鐮揮起撲向王輯。低沉的嘶吼響徹整個公館,王輯難壓身心的平靜,因為抓住他小腿的幹爪已經破殼而出,在喋喋的笑聲裡,鋒利的爪子直接刺進了他的腰!
腹部異樣的疼痛感開始刺痛神經,王輯咬緊牙關,堅定地将早已經拉滿的弓弦一松,黑暗光矢一箭穿透了沖過來的處刑人!咆哮的巨影以光矢貫穿處為中心,瞬間便被強大的熱焰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