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玄界,無始秘境。
巨木林深處,張野帶着四位師弟來到了青田一族的領地。
張野借着四位弟子的紙人從氣海山谷偷渡到了覺靈河畔,自然要在出秘境之前,替四位師弟找好伴生靈寵。
青田一族的白鶴基本不會拒絕道門弟子的伴生契文,就算道門弟子第一脈不是巽脈,沒辦法和青田一族的白鶴一起修煉,道門弟子也會好吃好喝的供養着他們,因為所有白鶴都可以載人禦空,是難得的坐騎。
趁着師弟們和青田一族簽訂契文的功夫,張野坐在青牛上又剪了幾個紙人出來。
圓羅那三位的人頭是他斬下來的,若是把因果線帶出去,無極宗定不會阻攔佛門當即報仇。
所以在出秘境之前,張野必須得把那幾條因果線轉移到紙人身上。
……
天坑這邊,遠離人群的秦婉容宛若石塑一般,一直伫立在原地,除了秦子胤,沒人能知道這位三公主的内心有多麼的糾結。
秦婉容第一次聽見“荒戮皿脈”這四個字,還是在她十二歲的時候。
那時候所謂的九州第一美人,還是一個愛哭鼻子的小豆丁,秦子胤也還沒到十歲,姐弟倆沒有一個省油的燈,但凡找到一點機會,就會逃出宮去撒野。
當時他們的母後正得聖眷,護衛們也不敢言語,隻得暗中保護。
而摘星樓附近,就是這姐弟倆最愛去的地方,因為到了那裡,那些護衛也不敢進去,他們可以肆意的上樹抓鳥,下河摸魚。
可以說那段日子,是秦婉容這姐弟倆最開心的時光。
直到有一天,那位白衣白發的大國師,突然出現在了姐弟倆面前,伸出手指對着秦婉容的眉心點了一下之後……
秦婉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每日除了讀書就是修煉,逐漸成為了今天這位名滿九州的第一美人。
還不懂事的秦子胤追着姐姐問了許久,也隻得到了“命中注定”這四個字的回複。
後來秦子胤幾乎每天都會去一趟摘星樓,足足堅持了大半載,那位神秘的大國師才命人送了他一副字卷。
“禍起于荒戮,定九州之亂,緣結于皇族,得一線生機。”
當時的秦子胤根本看不懂大國師留下的箴言,那副字卷也在他打開之後,便化作了一縷青煙,可他唯獨記下了“荒戮”二字。
之後秦子胤跟在大祭酒身邊學習,幾乎翻遍了所有皇室的藏書,終于找到了有關荒戮皿脈的記載——那位大秦的開朝皇帝秦無生。
從皇室的記載中,秦子胤知曉了荒戮皿脈那煞氣入體的表現,也大概猜到了那位瘋道主吳天叛出道門的真相。
因為荒戮皿脈從來都不是一種遺傳下來的天賦,而是被獻祭之後的詛咒。
秦子胤不知道那位老祖宗獻祭了什麼,才換來了九州一統,換來了大秦王朝的千秋大業。
也不知道瘋道主獻祭了什麼,但卻可以判定一定和他叛出道門有關。
從姐姐的那句“命中注定”,到大國師所謂的“禍起于荒戮,緣結于皇族”,秦子胤很容易的就推斷出大秦皇室到了償還代價的時候……
塗山紅玉躍到了秦婉容的肩膀上,用鼻子輕輕的蹭了蹭她的臉頰,三條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眼裡滿是擔憂的目光。
“我沒事,都說我皇室中人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可我這命卻不是受之于天,也沒必要記挂那從未見過的天下蒼生,老祖宗欠下的債,還是讓老祖宗自己去還才好。”
秦婉容揉了揉紅玉的腦袋,坦然一笑,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紅玉,還是在安慰自己。
雖然從秦子胤那得知了林川的消息之後,秦婉容的内心就陷入到了左右為難的境地,可她也她總算是明白了,為何自己會在第一次看見林川的時候會那麼失态。
秦婉容把紅玉抱在了懷裡,擡步向林川走了過去,六年來,“命中注定”這四個字就像枷鎖一般一直束縛着她,現在,終于可以做一個了斷了。
……
無極門人都下意識的守在林川的周圍,見秦婉容走了過來,蘇小小趕緊上前了一步,不卑不亢的說道:
“見過三公主。”
秦婉容看着圍過來的無極門人,皺着眉頭說道:
“本宮有要事要與林川相談。”
蘇小小絲毫沒有退讓:
“等出了秘境再說不行麼?”
“本宮若非要過去呢?”
秦婉容的眼裡略過了一絲不悅,她想不明白為何這些覺靈境的無極弟子,敢攔在自己身前。
蘇小小什麼都沒說,卻沒有半分退讓,依舊擋在秦婉容的身前。
此時的林川還在神台之内,等着小左和敖夜拉開青銅門戶,所以并不知曉這邊發生了什麼事。
倒是邢海發現了異常,很快就走了過來。
他本就因為因果線的事情在替林川擔心,所以根本沒有收斂氣息,随着邢海越走越近,所有禦魔軍中的同袍身上也都升起了戰意。
看着這群不講理的大頭兵,秦婉容無奈的歎了口氣,很不解的問道:
“本宮沒看錯的話,林川已經踏入氣海境了吧,他似乎不需要你們的保護吧?”
邢海并沒有從秦婉容身上感受到敵意,他也不想無故給林川樹敵,所以隻能耐着性子解釋道:
“禦魔軍存在的意義就是禦敵于外,若是小師弟入了吳帥帳下,成為了我們的同袍,那今日我等定不會阻攔公主殿下,可隻要小師弟還未入軍中,就算他晉身歸一境,那也是我等守護的對象。”
秦婉容可以大概理解這些禦魔軍人的想法,可她好不容易才提起用去去直面自己的命運,并不想就這樣放棄。
秦子胤也暫時放下了小十七走了過來,氣氛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就在秦子胤準備喊出“姐夫”那兩個字的時候,被神台甩出來的林川剛好發現了對峙的雙方,他急忙趕在秦子胤開口之前,走了過來。
林川知道秦婉容是為了荒戮皿脈而來,可還是裝模作樣的問道:
“不知公主殿下找我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