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慢慢的走到崔元美面前,低頭看着他。
這個人是他還在做燕王的時候燕王府的長史,他登基之後跟随他前來巡視邕州,等處理了靖王之後,便将他留在了邕州做事,沒幾年升任知州,就一直做了這麼十幾年。
如今,崔元美的頭發花白,跪在地上的時候,消瘦的肩胛骨也高高的慫起。
透着沉沉的老态。
一看到他,祝烽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
時至今日,他身邊從燕王府跟着他出來的人已經大半凋零,甚至,當年跟着他巡幸邕州的人,竟也隻剩下南煙還留在身邊,突然看到這個人,倒是讓他有些感慨。祝烽輕歎了口氣,俯下身去親自将崔元美扶了起來,說道:“你怎麼老成這個樣子了?”
周圍的那些官員都驚呆了。
誰也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會如此纡尊降貴,而崔元美也顯然沒想到自己能得到皇帝這樣的禮遇,頓時眼睛都紅了,花白的胡子不停的顫抖着,輕聲說道:“皇上,微臣,微臣——”
看到他顫抖的樣子,祝烽輕輕的歎了口氣。
說道:“走吧。”
于是便牽着崔元美兩個人一道走進了州府。
周圍的官員們都大為納罕,但南煙多少能明白祝烽對于當年還在潛邸時就跟随他的人的感情,尤其是在葉诤和冉小玉都離開了中原之後,他對身邊一些老人更露出了一種近乎依戀的情緒來。
衆人都不敢輕易說話,隻跟着往裡走去。
大堂上也早已經擺好了桌椅,祝烽走過去坐下之後,崔元美便領着各級官員再次向皇帝叩拜行禮,祝烽也隻是淡淡的擺了擺手,衆人這才起身,又退了出去。
等到衆人離開,祝烽才轉頭對着崔元美道:“朕之前就說過了,不要搞這些虛禮。”
崔元美道:“皇上恕罪。皇上自然是體恤微臣等,隻是,這是皇上十幾年來第一次巡幸邕州,各級官員都想要一睹天顔,所以微臣就鬥膽,讓他們都過來給皇上磕頭,若擾了皇上的清靜,微臣自當領罪。”
祝烽搖了搖頭,也沒有怪罪他。
自他登基以來,除了清理靖王那一次巡幸邕州,之後的十幾年走南闖北,卻再沒來過邕州,将這裡的一切事物全權交給了崔元美,好不容易這一次過來,若不漸漸各級官員,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
崔元美這才又轉身,對着南煙道:“微臣拜見貴妃娘娘。”
南煙急忙讓人攙着他,然後笑着說道:“本宮這一次也過來給崔大人添麻煩了。”
崔元美立刻笑道:“娘娘這話微臣如何擔得起?微臣隻怕這一次娘娘故地重遊,不要被一些事情壞了興緻。”
提起這個,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
祝烽道:“朕之前已經聽黎不傷說過了,但具體怎麼回事,你再跟朕說說。”
崔元美立刻說道:“事情是上月初的時候發生的,就在邊境線,離咱們這邊的營地很近,陳比日被一箭穿兇,之後就一直留在那邊的陡北鎮治傷。”
祝烽道:“陳比日是越國宰相,怎麼會到邊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