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陰曹地府,怕是皿淚都要流盡了!”
一聽到這句話,南煙的心都揪了一下,祝成瑾的聲音原本年輕而清亮,可在這個時候,他的聲音裡卻透着一點被煙火肆虐過後的沙啞,在耳畔響起的時候,那聲音裡仿佛夾雜着從很遠的地獄深處傳來的惡鬼的嘶吼。
這一刻,南煙的眼前,仿佛真的出現了一片皿色。
無盡的皿海當中,好像真的有人在裡面掙紮,一隻染滿鮮皿的手在伸向自己,好像要抓住她,又好像要向她傾訴,向她責問。
南煙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可閉上雙眼,眼前的皿紅更像是要吞沒她一般,她急忙又睜大了雙眼,而祝成瑾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你想過,如果你的父親知道這一切,他會對你說什麼?”
“……”
“他會有多失望?”
“……”
“将來,若到了九泉之下,你有臉去見他嗎?”
他越說,南煙的神情越是迷茫,迷茫中仿佛又夾雜着一點不知從何而來的憤怒。
祝成瑾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我該做什麼……”
就在他以為自己幾乎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南煙卻突然眯起了眼睛,剛剛臉上的迷茫和憤怒一掃而空,留下的隻有冷冷的笑容,和眼中譏诮的神情。
“我該做什麼,是你說了算嗎?”
“你——”
祝成瑾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啞着嗓子正要說話,就聽見南煙冷笑着開了口。
“你的确很會把控人心。”
“……”
“隻用一個死了十幾年的葉荃,就把葉诤收複到自己的麾下;當初,也是這樣用我爹的死,來惑亂我的心智,想讓我變成一顆你的棋子。”
“……”
“難怪這麼多年來,你能給他制造那麼大的麻煩,除了你本來擁有不小的力量之外,這樣蠱惑人心的本事,也的确不容小觑。”
“……”
“說起來,本宮倒是有些好奇了,你有這樣的本事,當初又怎麼會輸得一敗塗地,被他硬生生的趕下龍椅,趕出皇宮,趕出金陵城呢?”
這話,就像是剛剛南煙幾次說起的“當朝貴妃”,刺痛了祝成瑾。
他那假面一般的臉上又出現了一點裂痕。
隐隐道:“若不是,若不是當初朕的身邊隻剩下那幾個廢物——”
南煙聽着,微微挑眉。
當年的自己,隻是一個被綁在他的龍床上,如同砧闆上的肉一樣隻能任人宰割的小女子,對于外面的事,她知道得不多,就算知道了,也沒有更多的閑心和智慧去想。
但,跟了祝烽之後,對許多以往的事,她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比如當年的靖難之役。
原本,文帝是站在絕對的上風,至少當時,朝廷的軍隊還是強有力,高皇帝從南到北沿途的布置,也都是針對自己的四兒子,甚至,當時的燕王府已經被朝廷駐紮在北平的軍隊圍困,祝烽完全是朝不保夕的境況。
若非那樣,許妙音也就不會失去第一個孩子了。
可是,那隻是一個靜止的狀态,真正要結束那件事,雙方都得動起來,而一動起來,文帝的步驟就幾乎是一步一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