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鹿在旁邊陪了一會,鄒顔就叫她陪她去買東西。
醫院這一層很靜,連護士走動的都很少,房間也都是空的。
鄒顔帶着她去了醫院餐廳,弄了一杯咖啡,問她:“要喝什麼?或者吃點什麼?”
袁鹿跟着她點了一杯咖啡,鄒顔雙眼透出的疲憊遮掩不住,從袁美華生産到今天,她都沒怎麼好好休息。袁美華生了孩子以後,脾氣不定,非要她親自照顧,之前定好的看護一個都沒用。
她就累的不行。
加上還要撫慰袁美華脆弱的神經,她也是心力交瘁。
她問了餐廳老闆有沒有香煙,把老闆的半包香煙買了過來,兩人坐窗邊,鄒顔開了窗戶,點了煙,抽了一口,男士煙比女士煙猛,這煙又一般,就很兇,不過後勁倒是挺舒服,比咖啡提神。
她擰着眉毛,忍不住吐槽,說:“當初就勸她别生,都這把年紀了,生出來做什麼?給我找事兒做。還真是沒說錯,就是給我找事兒做,盛韬光到現在沒來過一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上去,又是做生意,近年來越發迷信,家裡擺設朝向都講究的很,還有穿衣顔色。”
鄒顔揉了揉額角,她大抵是真的煩,滿腹牢騷,實在沒處可吐,這會就刹不住車。
袁鹿默不作聲的聽着,喝一口咖啡,潤潤嘴,她自己心裡有事兒,由此這些吐槽,她也沒過心,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總歸是生完孩子心思脆弱,就胡思亂想,心緒不甯,鬧得旁人也不得安生。
鄒顔抽完煙,散了散煙味,把窗戶關上,瞧着袁鹿被凍的紅彤彤鼻子,笑說;“你冷,怎麼不說一聲。”她歎氣,“我這會心情煩躁,很多事兒顧不上,你要說才行。”
“也還好,有暖氣,一會冷一會熱,不難熬。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想打擾你吐槽煩心事兒。”
“都是雞毛蒜皮的事兒。嫁進來之前,我媽還拉着我的手說以後都不會有煩心的日子,結果還不是一地雞毛?她說這男人跟我爸不一樣,結果還不是一個樣,男人有幾個是真的靠得住的?她拼死拼活生孩子,人一步都不過來,我媽這人骨子裡還是天真,五十多的人了,心裡還存着少女心。幸好我不像她,我像我爸一樣現實。”
袁鹿笑了笑,“這會又像你爸了?之前你還罵你爸不是人,幸好你不像你爸呢。”
鄒顔沒好氣的笑了下,“那我就是他們的中和體,正好,又能感性又能理性。”
袁鹿寬慰她,說:“生孩子本來就是會多愁善感,情緒不穩定,等過了這一陣子就會好的。我媽準備在這邊多照顧二姑幾天,有她在身邊,兩人說說話,也好減輕你的負擔。女孩子,還是少抽點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剛要拿第二根,聽到袁鹿這樣說,想了想就放了回去,這會沉靜下來,她喝了口涼了的咖啡,問:“盛骁去樾城那一趟,怎麼樣?還愉快吧?”
她這話裡試探意味很濃,袁鹿心裡本就存着這個事兒,她這一提,就直接察覺到她話裡的意味。
她抿着唇,不知道該怎麼講。
“二姑怎麼好端端的動了胎氣,不是說一直很穩當麼?”
鄒顔:“不知道,飯桌上是好端端的,不過動胎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年紀輕的尚且穩不住,更何況她年紀大。稍微動動氣性,就不穩當。反正我見她進房門的時候是好端端的,結果半夜突然不舒服,到醫院保了一天一夜,還是提前出來。本來也無所謂,生孩子這事兒,哪有百分之百你想什麼時候生就什麼時候生的?”
“孩子要早點出來,你攔不住。也就我媽心裡太緊着盛韬光,心裡敲定了時辰,結果提前出來,她心裡就不舒服。我猜着,大抵是盛韬光說了些什麼,叫她動了氣。”
她說到最後,隻是淡淡看了袁鹿一眼,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又道:“你也别想太多,我媽囑咐了,你們的事兒就順其自然,不要給你壓力,讓你為難。”
袁鹿:“我,我沒什麼可為難的。”
鄒顔:“等我媽出月子,我就去海市分公司報道,他們的事兒我也懶得管,瞧着心煩。到時候可能得先在你那兒借住幾天,等公司分配住處下來。你要是不方便的話,那我就自己找房子。”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我房子那麼大,你随便住。”
“謝了。”
袁鹿笑了笑,“對了,可以看看孩子麼?”
“暫時不行,起碼要一周。盛韬光吩咐了,全方位檢查,要看看有沒有什麼缺陷,及早發現及早治療。畢竟是高齡産婦,他也是關心孩子質量問題。”
這話直白,落在耳朵裡到底是叫人不太舒服。
袁鹿叫她委婉一點,鄒顔聳肩,無謂道:“又沒别人,你難道還要跑去盛韬光面前告我狀?我告訴你,我在這家裡當斯文小姐當的快要瘋掉了。”
喝完咖啡,兩人回病房。
袁鹿他們一直待到傍晚,在房裡吃過晚餐,才離開。裴麗留下來照看,讓鄒顔回去睡一覺。
鄒顔也沒有客氣,因為實在疲累,不過她也沒回家,跟着袁鹿和袁征去了酒店,在袁鹿房裡休息。
晚上,盛骁打來電話,不過礙于鄒顔在,她沒接,直接給挂斷了,回了個消息表示跟鄒顔在一塊。
他沒再打來,也沒有回信息。
袁鹿把手機放下,鄒顔正好洗完澡出來,瞧着她神色凝重,又正好看到她放下手機的動作,大抵能猜到什麼。
不過她不主動提,她也不好主動開口說。
“怎麼了?心情不好?”
袁鹿:“沒有。”
鄒顔坐在床邊擦頭發,“這兩天有個飯局,盛韬光還蠻重視,聽我媽說是他跟他前妻的朋友,女兒來盛骁公司做事兒,趁着國内過年,他們回來探親,一塊吃個飯。正好,我媽不用絞盡腦汁去應酬這頓飯局,本來就是前妻的朋友,她也屬實沒必要去。不過,我媽說可能是要聯姻,這樣的大事兒,她覺得她應該要出席。”
“我就說不要,人家是前妻的朋友,她去了到時候被刺兩句她自己不難受麼?就為了那點面子,何苦呢?更何況,她跟盛韬光的時候,就該想到往後沒面子。”
她這話出口,便收不住,“都當了小三了,幹嘛要給自己立牌坊。”
袁鹿一怔,有點沒反應過來,但也沒有緊着追問。她沒想到二姑是做了小三,她一直以為是正當途徑認識,然後産生感情的。
鄒顔背對着她,看不到表情,擦着頭發,說完這話以後就沒吭聲了。
不過袁鹿還是了解一些,袁美華本是氣性高的人,要走小三這一步,得經受多大的心裡煎熬才能跨出去,到了今天,她面上流露着幸福,但未必就真的如面上那般幸福。
鄒顔吹幹頭發後就睡了,因為累極了,身心俱疲。
袁鹿坐在床邊,反倒是睡不着。
轉念想到了萬歲,上次打給他手機成了空号,她這會又打了一次,還是空号,看來是把之前的号碼給注銷了。
近來事兒多,她都有些顧不上。
她想了想,手機裡存了徐旻的電話,就給他打了過去。
沒一會,徐旻就接了電話。
“徐警官,是我。”
徐旻存了她的号碼,所以知道是她,就直接開門見山,“你找萬歲?”
“是啊,他之前說回北城,結果就沒了音訊,我給他打電話,手機也變成了空号。我想問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沒什麼事兒,你安心。”
顯然,是不能透露的事兒,說不定跟徐旻有關系。袁鹿想象力豐富,一下就想到了卧底那一檔子事兒,這是極危險的事兒。
她想追問,可又怕添麻煩,隻說:“希望你對他是真心真意,别傷害他就行。你們是他的親人。”
說完,她就給挂了。
枯坐在沙發上,心情沒法順暢。
第二天,袁鹿又跟着去了一趟醫院。
大概有裴麗開導,袁美華瞧着心情好了一些,臉上有了笑,與大伯母他們聊了一會天,對于他們的來到,心裡也很是開心。
鄒顔沒過來,袁鹿當小輩的自是打下手,端茶倒水。
袁美華瞧她一眼,朝着她笑了笑,說:“顔顔去偷懶了?”
“表姐這兩天累的慌,昨天回到酒店七點多躺下就睡了,到現在還沒起呢。”
聽到回酒店三個字,她神色暗了暗,有家不回去酒店,像什麼話。
晚上,袁鹿主動提議留下來照顧,讓裴麗回去休息,反正外頭還守着看護,真有什麼問題,還有看護照應,沒什麼問題。
袁美華松口,裴麗才跟着大伯母他們回去。
人都走了,氣氛就冷下來,袁鹿坐在旁邊,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需要表個态。
她終究不想讓袁美華難受,她是不是小三與她沒什麼關系,總歸袁美華對她好,是實打實的。
不等她開口,袁美華倒是先說話,“你今個忙活一天,你也算是客人,怎麼能把自己弄得像下人。你跟你爸一個性子,内心負擔太重,我對你好是我想對你好,又不是要你們回報什麼。大家都是一家人,該互相幫襯的自然要互相幫襯。我也是念着,曾經我要離婚的時候,你爸爸幫我出錢出力,真心真意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