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卓彥馨動情哭泣的時候,突然亮起一道閃光燈,她整顆心驟然一緊,但她不能慌亂,更不能立刻做出反應。
周羨拍了拍她的背脊,說:“有記者。”
她沒動,反而将腦袋埋的更深,好似陷入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甚至于連記者都顧不上。
她說:“我不想把孩子打掉,是她逼我,拿話刺激我,我就跟她打了起來,拉扯之間,一不小心撞到了肚子。那會就我跟她,身邊沒有人照顧我,我倒下後,她沒有立刻帶我去醫院,還狠狠教訓了我一頓,我身上到現在還有沒推下去的淤青,後來到醫院,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她眼淚嘩嘩的掉,“我心裡很害怕,可這個時候你陪着卓晗在國外拍婚紗照,我想跟你求救,卻根本找不到你。我好痛,真的很痛。”
她哽咽着,斷斷續續的說出這些話。
周羨的手抵在她的後腦勺上,語氣不鹹不淡,說:“不用怕,現在他們夫妻兩不都被你弄進巡捕局了?”
她頓了頓,擡起頭,眼睛适應了黑暗以後,看東西倒是沒那麼費勁,她望着他的臉,吸了吸鼻子,說:“難道你希望我被我爸割掉一個腎髒?被他們當做一個活體器官庫,想要什麼就拿什麼?捐贈捐贈,是要我本人同意那才是捐贈,強迫拿走,就算他是我親爸又怎麼樣?他生我,可他細心養了麼?”
她松開手,擦了擦眼淚,凄然一笑,轉過身去,視線飛快的往四周掃了一圈,仍是沒有看到記者的蹤影,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她哭笑着說:“看來是我想錯了,我不該找你。反正我說的話你也不會信,我竟然還巴巴的找你來說清楚。”
說完,卓彥馨就拿了放在椅子上的帽子扣上,自顧自的走了。
周羨倒是沒攔着,回到車上,她心中忐忑,“剛才看到什麼人沒有?”
司機搖頭,“沒,我一直盯着呢,沒發現有什麼人。”
卓彥馨又往外看了看,周羨還沒上來,她思量片刻,讓司機回去,然後給盛骁打了個電話。
這頭接到電話時,正要開飯,盛骁起身去陽台接聽。
卓彥馨:“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麼?”
“算。”
“那我希望你動點手段,讓媒體不要再動我的新聞,隻要是跟周羨有關系的,都不許爆出來。還有周羨,最好能讓他離開北城資圈麼?隻要沒有他,我就沒有後顧之憂。”
“好。”
“謝了。”
挂了電話,卓彥馨稍微安心幾分。
盛骁給李橙交代了幾句,讓他去辦事。
餐廳那頭,袁鹿跟鄒顔一塊張羅着吃飯,暖黃燈光下,熱氣騰騰的菜,開開心心的人,這是平淡中的幸福和安逸。
他們落座,袁鹿身邊的位置自然而然空出來,給他留着。
他走過去,在她身側坐下來,瞧着桌上的豐盛菜肴,笑道:“你這廚藝是突飛猛進啊。”
鄒顔把圍裙整理好放在椅背上,說:“因為我婆婆厲害,她傾囊相授,我自然是要好好學習一番,不能辜負了她老人家的厚望。”她說着,餘光瞥了林轶傅一眼。
她原本沒想下廚,做菜麻煩又容易被油濺到皮膚,偏偏林轶傅回來,回來就算了,還招攬了一尊大佛回來,就不得不下廚,表現一把賢妻的人設。
盛骁跟前放着一盤水煮蝦,他自己不是很喜歡吃這種水煮蝦。
袁鹿夾了幾個到碗裡,翹着手指剝。
他看了眼,也夾了兩個,利落的剝了,然後放到她碗碟中。
鄒顔瞥見,抿着唇笑了笑。
片刻後,林轶傅也剝了一隻放到她碗裡,她餘光看了看,緊跟着,在場四個人都齊齊的開始剝蝦,跟比賽似得。
隻不過袁鹿是自己給自己剝,盛骁給她剝,剝兩隻她都給夾回了他碗裡。
至于林轶傅和鄒顔,像是在比賽誰更體貼,不吃光剝了。
袁鹿啧了聲,說:“你兩歇歇,先吃再剝。”
林轶傅停手,拿紙巾擦了擦手,跟盛骁喝酒,盛骁内心憋悶,放下筷子,跟他對飲。
一頓飯下來,還算和諧愉快,反正袁鹿跟鄒顔聊的挺好。
洗碗這個步驟,鄒顔交給了保姆,她帶着袁鹿上樓,帶她去看星星。昨天買的天文望遠鏡,讓人都調好了。
一起看了一會,鄒顔下樓去洗水果,正好在樓梯口碰上盛骁,他正打算上樓。
此時,林轶傅在玄關,似是要出門。
他見着鄒顔下來,說:“我有點事兒要出去一趟,你仔細招待着。”
“知道了。”
鄒顔看着他出去,然後看了眼盛骁,“怎麼,你跟袁鹿還在吵架?”她問完,走向廚房。
盛骁想了下,跟着走過去。
鄒顔說:“聽我媽說,她坐小月子的時候,你都沒露面,也沒找她?她找你,你還拒絕了?”
盛骁喝了口酒,“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畢竟出事的時候,就我跟我媽在她身邊照顧着,我自然是清楚。知道她為什麼不願意告訴你她流産的事兒麼?”
鄒顔從冰箱裡拿出車厘子,又拿了個火龍果,選了個精緻的盤子,“你說她不戀愛腦吧,其實真的挺戀愛腦,腦子裡想的東西永遠跟我們不一樣。她不想因為肚子裡的小孩,而讓你有一種錯誤的判斷。可惜這孩子是沒保住,要是保住,我覺得她那腦子,你要真不選她,她就偷偷跑外面,瞞着所有人把孩子生下來。”
她撥開火龍果的皮,回頭看他一眼,“所以你兩是為什麼?你應該已經知道孩子的事兒了吧。”
盛骁從她這話裡聽出了差異,“孩子保不住?”
“還不知道?所以你是跟她分手了?還是她跟你分手了?”
“我知道。”
“孩子發育不好,醫生建議打掉,她想保的時候,做了B超已經胎停育。所以就安排了手術拿掉了,手術前一晚她還哭了呢。”
盛骁表情凝住,“可是,醫院那邊沒有告訴我這些,隻告訴我孩子拿掉了。”
“是麼?”鄒顔覺得奇怪,“我雖然跟醫生打過招呼,不讓她說出來,但要是說出來的話,不至于不說清楚。”鄒顔默了一會,一下了然,“所以,你就不見她,也不找她。你怪她把孩子打了?”
鄒顔嗤笑出聲,“男人果然隻在乎自己的感受,就算她把孩子打掉又怎麼樣?你給她承諾了麼?娶她了麼?有什麼理由,她非要留下這個孩子啊?男人靠得住,母豬都上樹,更何況當時你在什麼地方?她最需要人支持的時候,你不在,那你覺得你還有在的必要麼?”
“當然,她要有這個魄力真的打掉孩子,我反倒不用為她多擔心。”她把火龍果切成塊狀,放到盤子裡,又洗幹淨車厘子,拿水果盤裝好,瞧着盛骁倚在門口,垂眸深思的樣子,想了想,問:“所以,到底是你要分手,還是她要分手?”
盛骁;“她。”
鄒顔笑了笑,“不錯,總算有點意識了,不像以前那樣傻乎乎的。”
他微的擰了下眉。
鄒顔端着盤子上樓,盛骁沒跟着,兀自去露台上抽煙,此時此刻的心情,不亞于他知道袁鹿打掉孩子時那麼難受。
他做了最錯的決定。
煙沒有抽完,抽到一半,就回身進屋,摁滅在煙灰缸,而後上樓。
袁鹿這會真貓着腰在觀星,聽到動靜也沒有擡頭。
鄒顔見狀,什麼也沒說,立刻起身出去。
袁鹿一擡眼,就看到盛骁朝着她走過來,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人已經被他抱了個滿懷,人抵在了身後的書桌上。
袁鹿掙紮了一下,用力捶了他一下,想把他推開,“你幹嘛?發什麼瘋?”
盛骁笑了笑,緊抱着不松手,說:“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袁鹿覺得他又在發酒瘋,“管你想什麼,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這到底是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