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婉跟郝溪是過命的交情,兩人比親姐妹關系還要好,郝溪出事以後,李婉婉一直私下裡在幫她,給錢給地方住。
齊辛炎心狠手辣,對郝溪是趕盡殺絕,不得已隻有死遁,她隐姓埋名,甚至于還對自己的臉做了調整,李婉婉之前借助了景菲的能力,把郝溪安頓在了北城。
齊辛炎在這邊的勢力弱很多,再加上有景菲的庇護,可以說是非常安全。
她成了郝溪跟林凡之間的紐帶,她做這件事其實挺冒險,但李婉婉在這件事上倒是前所未有的勇敢。
郝溪對她也是百分百的信任,把所有的事兒都告訴她,毫無保留。
李婉婉不确定袁鹿的心思,她們之間畢竟關系淺薄,互相都不了解,她不敢全心托付。
她也摸不透袁鹿對盛骁的感情有多少,她多少也被那些傳聞影響到,再加上袁鹿的長相,真的很像那種心機重,手段厲害的女人,誰知道她肚子裡有多少彎彎繞繞,萬一她拿捏着這個去讨好齊辛炎,兩人聯合起來,那他們就完蛋了。
李婉婉說:“這件事很冒險的,如果你有意向願意幫忙合作,我們再繼續聊下去。”
她今天說的夠多,也已經給出了絕對的誠意。
袁鹿點了點頭,并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兩人先後出了衛生間,心情都跟之前不太一樣。
沒一會,卓彥馨也回來。
時間差不多,李婉婉就先回去。
卓彥馨留袁鹿吃飯,她跟江韌說了一聲,江韌晚上有飯局,就讓她在卓彥馨家裡吃了。
“吃個飯還要跟他報備的?”
“不回去的話,總要說一聲,免得他空等。”
卓彥馨眯眼,上下打量,探索,“你肚子裡的孩子真是他的啊?”
袁鹿斜她一眼。
她笑眯眯的,“幾個月了?”
“你現在不急着賺錢了?整天在家裡摳腳,不怕人氣耗完?你之前的大計劃呢?瞧你現在又是喝中藥,又是養生,怎麼着,你這是在備胎啊?”
卓彥馨還是笑嘻嘻的,“我要是一直工作,狀态不好,到時候又會被狙,而且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我首先要養好身子,才能更好的工作,每次出境狀态都很好,讓他們沒得挑。”
袁鹿:“你自己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就行,我一個旁觀者也管不了那麼多,而且我現在也沒那個本事。”她揉了揉發脹的額頭,說:“你收拾個房間給我,讓我睡一會,昨天沒有睡着,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好,我讓老楊給你去收拾。”
袁鹿進去睡覺,卓彥馨無所事事的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快到飯點,周羨回來。
他最近在準備新的項目,然後剪輯電影,每天的時間跟普通社畜差不多,早出晚歸,很偶爾會加班。
她懶懶的躺在沙發上,看着他進來,可能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卓彥馨心裡有點點覺得充斥,特别是看到他回來。
感覺很像一個家的樣子,她沒起來,隻是揚了揚下巴,“回來了,我今天讓老楊熬了湯,托了袁鹿的福,你也一起補補。”
周羨脫了西裝,随手搭在沙發背上,坐下來,一邊解袖口,一邊尋找他的茶杯。
卓彥馨萬般不願,但還是起來,說:“我去給你倒水。”
她端着水,裡面放了花茶,周羨原本是不習慣喝,但卓彥馨不管他願不願意,每天都給他喝,說是可以緩解壓力,現在倒也習慣,聞着花茶的香味,确實能放松不少。
卓彥馨:“今天累麼?”
她在他身邊坐下來,面朝着他,盤着腿,一隻手抵在大腿上,手掌撐着頭,目光一轉不轉的看着他。
周羨:“還可以。”他喝了一口後放下杯子,“袁鹿呢?”
“在房間裡睡覺呢,可能昨天沒睡好,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反應有點大。”
周羨點頭,“她身上的事兒亂七八糟的,你最好是不要管,也别在外面随便亂說話,你給傳出去的那些東西,不要以為别人不知道。”
卓彥馨啧了聲,換了個姿勢,轉過身與他肩并着肩,說:“聊天吧,反正大家都是胡謅,那我也胡謅,說故事誰不會。怎麼?難不成江韌還跑到你跟前警告了?”
“沒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少摻和。簽證下來,就立刻去米國。”
卓彥馨癟癟嘴,心情有點不太好了,“我上樓去看看。”
她到房門口,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裡面靜悄悄,袁鹿似乎還在睡覺。她借着手機光線進去,果然,她還在睡,而且看起來睡的很熟。她蹲在床邊看了她一會,沒有叫醒她,讓她多睡一會。
袁鹿這一覺睡的還蠻舒服,可能是在這邊心裡沒什麼負擔,也沒做夢,一直睡到卓彥馨叫她。
已經是十一點多,江韌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袁鹿睡的迷迷糊糊,沒有立刻起來,等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的人變成了江韌。
下一秒,她就被他從床上抱了起來。
他說:“想睡就繼續睡。”
袁鹿是在路上慢慢清醒過來,她腦袋枕在江韌的腿上,躺的并不舒服,她坐起來,肚子開始咕咕響。
江韌說:“我已經讓傭人準備了吃的,很快就到家了。”
袁鹿揉了揉眼,沒想到自己會睡那麼久,并且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睡飽,整個人犯懶的很厲害。
江韌:“你可以再躺一會。”
她搖搖頭,說:“有點暈。”
“不舒服麼?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可能是在車上躺着的緣故,剛才醒了,但沒有立刻起來,就覺得暈了。”
“在家裡睡不好?”
“不是。”
“何必否認。”
袁鹿微的蹙眉,抿了唇,沒有再說什麼。
江韌心裡沒來由覺得很煩躁,“實在睡不着的話,我找個助眠師過來,讓你入睡容易點。”
“你試過?”
“試過。”
“有用?”
江韌側目看她一眼,“看程度,不是特别嚴重的話,會有用。”
“那你有用麼?”
江韌默了一會,搖頭,“沒用。”
“那你後來怎麼克服的?”
“忘了。”
他有一段嚴重失眠的時候,就是連續很長時間,都沒有睡過一個完整覺,那種感覺并不好受,幾近崩潰,後來就隻能吃安眠藥,如今産生了依賴,藥量有點重,醫生建議是斷掉。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說;“說來也神奇,你在我身邊,我的睡眠好的很多。”
“是麼?那可真是神奇。”
回到家。
傭人已經準備好了飯菜,不過袁鹿隻吃了一點,不是很有胃口。
袁鹿回房洗澡,江韌讓傭人準備了點清粥,送到房間裡。
等她洗完澡,江韌拽着她上稱,結果這體重快跌破九十。
江韌擰了眉毛,覺得肚子裡那小東西真能折磨人,生生把人折騰瘦了。
“你這會想吃什麼?”
她肚子肯定是餓,但剛才飯桌上她吃的很少,應該是沒有對她胃口的菜。
袁鹿:“我現在有點想吃烤番薯。”
她實話實講,吃飯之前,她就一直在想這個,到現在還在想。
“好。”
她睡了那麼久,估計這會沒那麼快睡。
“我出去買,還有什麼想吃的一并說了,一起買回來。”
她想了想,搖搖頭,“其他倒是沒有特别想的。”
“有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她點了下頭。
江韌出門,他自己開車出去,本來想給孟真打個電話,剛撥出去,就被他掐斷。孟真說到底還是齊辛炎的人,對于他的一舉一動,多多少少還是會傳到齊辛炎耳朵裡。
但他現在并不想把自己的生活直播給齊辛炎知道,更何況這裡頭還涉及了袁鹿。
他停下車等紅燈,掃了一遍通訊錄,沒什麼可以找到人,他想了一會,把手機丢進車兜裡。
這個時間點,要找個烤番薯并不是很容易,他費了不少功夫,才買了兩個烤番薯。
可當他捧着兩個番薯到袁鹿面前的時候,她又不想吃了,反倒把傭人準備的清粥喝了個幹淨,吃的津津有味。
她這會十分清醒,正在看電視。
江韌把烤番薯放在桌上,說:“你想吃再吃,我去洗澡了。”
“嗯。”
他看了她一眼,揚了揚嘴角,他一點也不生氣,這一刻,他心裡卻是前所未有覺得舒服。
袁鹿覺出他在看她,轉過頭,便适時的轉過頭,朝着他微微一笑。
江韌回以一笑,控制住情緒,并沒有做過什麼激烈的反應,而是默默轉身,去了衛生間。
關上門,他緊靠着門站着,心情極好,他無聲的笑,開心的像個吃到糖的小孩。
他看着鏡子裡傻笑的自己,“傻子。”
袁鹿盯着那兩個還冒着熱氣的烤番薯,番薯的香味飄出來,很香。她撕開包裝紙,剝開皮,黃燦燦的,看着就很好吃很甜。
她拿勺子挖了一勺,吃了一口,真的挺甜。
沒一會,她就吃完了一個,把另一個留給江韌。
等江韌洗完澡出來,她便招呼了他一聲。
“這味道還挺好的,你哪兒買的?”
江韌:“你喜歡吃就好。”
“還蠻好吃的,不過一個就很飽了,這個留給你,趁熱吃了吧。
江韌猶豫一秒,就朝着她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袁鹿把另一個勺子給他,他吃了一口,稍微有點涼了,不過味道确實還不錯。
他買的時候嘗過,當時吃的味道和現在似乎有點不太一樣,現在更好吃。
他唇邊含着笑,袁鹿就坐在他旁邊自顧自的看電視,“這會就不睡覺了?”
袁鹿:“是啊,洗完澡以後精神奕奕,你讓我現在去打一頭牛,我也能辦到。你睡吧,反正我明天也沒事兒,我在看一會電視,差不多我就睡。”
“都怪卓彥馨,自己玩的把我給忘了,結果睡了那麼久,把我時差都給倒過來了。”
江韌笑說:“你要是覺得她那邊睡的舒服,以後晚上睡的不好,就去她那邊休息幾個小時。你懷着孕,晚上休息不好的話,身體負荷不了,别人懷孕都變胖,你反倒越來越瘦。過幾天我給你安排一下,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袁鹿看網上說的,懷孕到三個月要去醫院建檔,她已經超過時間,還沒去醫院。
現在江韌主動說起來,她也跟着提了一句,“好像是要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然後建檔。之後就一個月一次要産檢。”
江韌一邊吃,一邊聽着。
“知道了。”
他吃完以後,陪着袁鹿看了一會電視,就去裡面睡覺了。袁鹿把聲音調輕,心思卻已經不在電視劇上。
她開始思考李婉婉說的那些話,她想了一夜,三四點的時候,她才進去。
江韌睡在他自己那邊,側着身,一動未動,她輕手輕腳,剛坐到床上,江韌的聲音落入她的耳朵,“累了?”
袁鹿:“你怎麼還沒睡?”
“剛醒。”他拿了手機,看了下時間,四點了。
“這麼輕,都影響到你了?”
他翻了下身,“我睡的淺,耳邊一直有電視劇的聲音,你關掉,我反倒被弄醒。”
“快睡吧,再過三小時你就要起床了。白天工作那麼多,不好好休息,怎麼專心工作。兩家公司都在你手裡,你身上責任重大,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黑夜中,他找到她的手,輕輕攥住,“聽你的,睡了。”
他的手多數時候都是涼涼的,這會也還是涼涼的,而且好像很難暖和起來。
她躺了一會,聽他呼吸平穩,才伸手幫她把被子拉了下,然後回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掩進被子黎。
江韌下意識的往她那邊靠了靠,下一秒,便隔着被子,将她抱住。
第二天,江韌一早就起來。
他睜開眼,入眼的便是袁鹿的睡臉,她整個人包在被子裡,像個巨嬰。他不由的笑起來,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他看了她一會,才依依不舍的松開手。
江韌出門,給溫乾發了個信息,讓他找個不錯的婦産科醫院,最好是認識的,私人的。
溫乾大學是在北城念的,北城這邊的醫療圈子,他認識的人還真不少。如今,溫乾大概是江韌最為信任的人,甚至隻有他。
到了公司,在門口遇上顔嫚。
“回來了?”
顔嫚點頭,“成功了。”
這段日子,她一直在齊辛炎那邊做事,整個人憔悴消瘦了一圈。
兩人一塊進了電梯,顔嫚站在角落,臉上沒什麼表情,到了總裁辦,兩人前後走出電梯,各自回了辦公室。
晚上,兩人一塊吃飯。
顔嫚仍住在江韌之前住的别墅裡,顔嫚知道他現在跟袁鹿在一起,似乎還同居了。
住的地方沒有透露,還挺隐秘。想來是把人保護的很好。
想到這裡,顔嫚心裡又涼了一分,她吃了很多,一桌子的豐富菜肴,她幾乎都吃完了。
江韌看着她吃,偶爾囑咐一句,讓她吃慢點。
“你現在,應該很幸福吧?”她吃到快要吐了,才停下來,胡亂擦了擦嘴巴,笑眯眯的說。
江韌:“你現在可以安心了,日後不會有人再去找你和你的家人麻煩。潘遠被擒,有你的功勞,炎哥也不會虧待你。”
她笑了下,“說的好像沒有代價一樣。”
她擡起眼簾,看着他的眼睛,說:“我現在幾乎每個晚上都睡不着覺,即便現在景頤也被抓,景崇也死了,可我還是睡不着。我總是夢到我弟弟,明明他沒有死,可我還是夢到他,他抓着我的衣服,哭着問我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問我,我這個當姐姐的,到底有沒有顧及過他,有沒有顧及過家裡人。為了一個人,泯滅自己,不但如此,還連累了自己的家人,你不後悔麼?你晚上睡得着麼?”
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眼神清明,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轉不轉。
她繼續道:“就算是在夢裡,我已然沒有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來之前,我去醫院看他了,我媽陪着,以淚洗面,她抓着我的手,反複的囑咐我,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她不能夠再受到任何打擊。”
“看着她的樣子,我心裡很難受。我好想告訴她,其實不是意外,是我害的,是我害了我弟弟。是我。”
她微微的揚起笑,又問了最初的那個問題,“你現在很幸福吧?”
江韌知道她話裡的意思,顔弟弟的事兒,對她來說打擊挺大。她一開始是被景崇控制,可她心裡始終無法背叛江韌,所以在放出情報的時候,基本是真假參半,假的多,真的少。
這導緻景崇這邊的計劃被打亂,景崇一氣之下,就對他弟弟下了手。江韌乘此,得知了他的位置。
搏鬥間,景崇發怒,一棍子打在了顔弟弟的頭上洩憤,江韌發怒,直接肉搏,将他打的奄奄一息,最後那一刀子是顔嫚給補上的。
景崇的人都被他控制住,這件事沒有傳開,景崇的死也隻有他們幾個知道。
由此,那之後,景崇給景頤的所有信息,都是他們這邊代替景崇發的。
因為那頭的人警惕,他們沒有頻繁的聯系,一方面是怕露出破綻,另一方面齊辛炎的計劃是要萬無一失,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所以每走一步都極小心。
絕不能讓潘遠那邊察覺到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