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結束,吳先生有事兒先走一步。
鄭思甯上完廁所回來,包間裡就隻剩下江韌一人,坐在木質沙發上,旁邊桌幾上擺着一壺新沏的茶。
她左右看了看,“老吳呢?”
江韌放下茶杯,擡眸看過去,說:“吳先生有事兒先走了,你還要回樂團練習,一會我親自送你回去。”
鄭思甯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麻煩江總,我也不急着回去,剛才廁所裡對了一支口紅,準備去商場轉一轉。既然這飯都吃完了,該談的,老吳也都已經跟您談的差不多了,我本就是個陪襯,主角都不在了,我這陪襯也該退場了。”
江韌翹着二郎腿,雙手搭在膝蓋上,不疾不徐的說:“還有道甜品沒上,那是專程為鄭小姐準備,還是吃了再走吧。”
鄭思甯把手機放進包内,“是麼?那真是打在我手背上了,我這人最不能抵抗的就是甜品。那我就等等吧,反正我時間多。江總應該比較忙吧?這在我身上耗時間,可是要浪費很多賺錢的時間,畢竟你在我身上,可能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江韌挑眉,倒是看不出來,這小丫頭還是個精明的主,既是個精明的主,倒是不用他多說什麼。
“鄭小姐可能想多了,我隻是忙了一個上午,想在這裡偷個閑。他們家的茶不錯,你要不要喝一口?”
鄭思甯回頭看他一眼,朝着他甜甜一笑。
過了一會,甜品上來,鄭思甯一邊玩手機一邊吃。江韌坐在那裡,沒多說一句話。
等她吃完,擦了擦嘴,“吃完了。”
她起身,拎着包,轉身面向江韌,“謝謝江總的招待,我走了啊。”
“不用我送?”
“不必了,有車子來接我的。”她擡起手,就動了動手指,“再見。”
江韌做了個請的手勢,“我覺得鄭小姐很可愛,往後若是有事兒,可以來找我。”
鄭思甯看他一眼,不置可否,一甩頭發便走了。
包間的門合上,端了茶盞,淺淺的抿了一口,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他給孟正打了個電話,問了炎哥的行程,而後訂了機票,準備去一趟海市。
鄭思甯的車子是盛骁給安排的,北城太大,她所在的樂團距離她現在住的地方又比較遠,所以就專門雇了個司機,專門接送。
随叫随到。
她出了餐廳,車子就已經在外面等着了,她先去了一趟商場,買了點化妝品。然後随便逛了一圈,她剛回國,這邊自然是沒什麼朋友。
她看到了兩款好看的手鍊,無法選擇,就給盛骁打了電話。
她坐在椅子上,轉過身,面朝向窗外,正好看到盛骁從車上下來,并接起了電話。她迅速的從椅子上下來,蹲在邊上,隻露出一雙眼睛,朝着看着。
“什麼事?”
“你幹嘛呢?”
“有事說,沒事先挂了,我現在沒空。”
“好吧,那先挂了。”
她挂了電話,偷偷的到珠寶店門口,等了好一會,才注意到人過來,盛骁走到門口的瞬間,她猛地竄出去,哇的一聲。
這一下子,同時驚到了兩個人。
袁鹿跟着盛骁一起過來,他過來看看定做好的首飾,是需要送人的。袁鹿坐在車上等着也是無聊,就跟着一塊過來。
沒想到,能碰到這麼個意外驚喜。她吓的往後退了三步,心髒猛跳了幾下。
盛骁比她穩當些,手扶住她的腰,沒讓她摔着。
鄭思甯站在兩人跟前,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後,放下了舉着的兩隻手,露出乖巧的笑,吐了吐舌頭,說:“我錯了,哥。”
袁鹿仔細看了她一眼,想到盛骁說的那個妹妹,應該就是這個。
是個活潑伶俐的。
盛骁擰了眉毛,瞪她一眼後,跟袁鹿介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鄭思甯。”
鄭思甯很主動的,甜甜的叫了聲,“姐姐!”
袁鹿:“你好。”
她朝着她客氣的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她并不覺得這個鄭思甯是個單純可愛的人,她那雙眼睛瞧着很精明,而且她的這種活潑,袁鹿并不是很喜歡。
鄭思甯走到袁鹿身邊,挽住她的胳膊,說:“姐姐,你快來。”
她說着,就拉着袁鹿進去,并沒有管盛骁。
珠寶店的店長出來招呼盛骁,帶着他進去看做好的首飾。
鄭思甯說:“姐姐,你說這兩條手鍊哪個好看?”
手鍊款式一樣,就是細節上做的不同,袁鹿說:“喜歡就都買了,反正盛骁不差這份錢。”
鄭思甯笑容凝了一秒,笑道:“誰說是我哥哥的錢,我這是花自己的錢。我這都成年了,哪兒還好意思再用我哥的錢,不過我哥比較心疼我,确實給了我卡,讓我别委屈自己。但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随便亂花,這手鍊款式差不多,我隻要選一條就行。但我吧,有點選擇恐懼症,實在選不了,就想讓你給我挑一個。”
“不用挑,另一條我送給你。當做是見面禮吧,你是盛骁的妹妹,我是要讨好的。”
不等鄭思甯說什麼,拿了其中一條,遞給導購讓包起來。
鄭思甯抿了下唇,而後一臉驚喜,“姐姐,你也太好了吧。上次我跟着哥哥一塊去你公司等你,我就覺得你很牛逼,我就沒見過哪個女人敢這麼晾着我哥的,你第一個吧。不不不,你不是第一個,唐姐姐才是。”
袁鹿笑起來,沒問她唐姐姐是誰,說:“你在這兒等等,我進去看看。”
“我跟你一塊吧。”
“好啊。”
兩人進了店面内部,店長正好把首飾盒拿出來,袁鹿在盛骁身側坐下來,鄭思甯坐在她手邊,對盛骁說:“哥,剛姐姐姐了我一條手鍊。兩條手鍊,我選不出來,她二話不說就買了另一條給我,讓我不用選,兩條都得到。”
盛骁看了袁鹿一眼,“你不要慣着她。”
袁鹿笑說:“我這叫讨好,讓她稍了遺憾。我明白女人買東西的心思,喜歡上了,割舍掉一個,是很難受的。既然有錢,幹嘛讓她難受。”
鄭思甯靠在袁鹿身上,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店長将首飾拿出來,遞到盛骁跟前,袁鹿順着看了一眼,項鍊比較出衆,款式來看十分高端大氣,并且是屬于年輕人喜歡的樣式。店員說是專門找了有名的設計師設計的。
袁鹿:“挺好。”
鄭思甯:“姐姐,你戴上試試呗。”
“不是送我的。”
不等鄭思甯說什麼,盛骁道:“送你的。”
袁鹿愣了下,“什麼?”
“我媽定做的時候,多弄了一套,說是送給你。”
袁鹿看他一眼,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店員點頭,說:“梁女士的那套已經拿走了,袁小姐有沒有不滿意的,我們這邊可以配合修改。”
袁鹿有點回不過神,她很難相信梁雲月還能給她這麼個貴重的禮物,當下她自然也不好一直否認,笑了笑,說:“不用,我很喜歡。”
鄭思甯說:“那快點戴起來試試。”她扯了扯袁鹿的衣袖,“讓我看看呗。”
盛骁:“是啊,戴上看看。”
店員将項鍊遞到盛骁手邊,他拿起來,給袁鹿戴上。
鄭思甯很是捧場,“好看,真好看!比放在盒子裡還好看。”
店員舉了鏡子,确實很漂亮。
鄭思甯的兩條手鍊也都包好,袁鹿去付款,盛骁倒是沒有搶付。
盛骁:“你今天怎麼那麼閑,一個人出來逛街。”
鄭思甯拿了其中一條手鍊戴上,說:“今個陪老吳出來吃飯,一出來我就不想回去練習,準備偷懶一下午。對了,姐姐給我買這麼貴重一個禮物,今天一定要請你吃晚飯。”
袁鹿瞧了眼她戴上的那條手鍊,笑說:“今天恐怕是不行,我在外面奔波幾天才回來,想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過兩天吧。機會還有很多,不急于一時的。要不要加微信?到時候我叫你?”
“好呀好呀。”鄭思甯沒想到還被她先說了加微信的事兒,她拿出手機,掃了袁鹿的二維碼。
袁鹿當下就通過,給她發了個表情。
袁鹿說:“那你接下去要去做什麼?用不用盛骁送你回去?”
鄭思甯擺擺手,“我還沒逛完呢,而且哥哥安排了司機給我,不用他費事兒送我。再說了,我是妹妹,你是女朋友,哪兒有放下女朋友送我這妹妹回去的,多不像話。你們走吧,我再去玩會。”
鄭思甯的司機正好這會過來,走到盛骁跟前,恭恭敬敬的叫了聲盛總。
盛骁:“你跟着她,别讓她瞎玩。”
顧森:“是。”說着,他便走到鄭思甯的後側,幫她拿了東西。
鄭思甯哼了聲,“那我先走了。姐姐,咱們到時候私下裡約,不叫哥哥。”
“好。”
袁鹿上車,瞧着手裡的首飾盒,側頭看向系安全帶的盛骁,“你老實告訴我呗,真的是伯母送的?”
“我騙你做什麼。”他啟動車子,打了轉向燈,駛入車流,說:“一月之前我媽給我打的電話,說是給你定了一款首飾,說是訂兩套可以打折,所以就多要了一套。算是對你的緻歉,之前對你用了下三路的手段,希望你不要一直放在心上。”
盛骁餘光看她一眼,見她臉上還是一副不怎麼相信的表情,笑說:“反正話我已經帶到,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讓我媽親自來跟你講,估計是做不到。”
袁鹿伸手在盒子上摸了摸,連盒子都是特别定制的,這東西必然價格不菲,“相信你吧,我要開始想給你媽媽送什麼結婚禮物了。你要多給我說一說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讓我好想想該送什麼。”
“行。”
盛骁把人送到家,才回了公司。
她之前在南城買的禮品,盛骁都給歸置整齊放在桌上,有一部分她是要送人的,不知道盛骁在家的時候是有多無聊,還幫她打包好了要送的東西,一個個用袋子裝好。
她坐下來,扒拉着看了下,唇邊泛起淺笑,這麼一包,她都不太舍得送人了。
……
沈蘊庭叫人打聽了,助理告訴他,這事兒是卓彥馨那邊的人在做事兒。
助理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說:“我隻是聽說啊,聽說卓彥馨搭上了周羨。”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周羨幫她黑我呢?”
助理不說話,網上的輿論愈演愈烈,甚至還有兩個已經不火的三十八線糊咖出來指控他。
沈蘊庭快速的抽完一根煙,有半數多的娛記不肯站在他這邊,這樣的話就控制不住輿論,而眼下這股子風,他想壓也壓不下去。那條新聞裡,所記錄下來的一些事兒,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有還是沒有,無法證明,他沒辦法證明自己是清白的,連他自己都不能。
助理:“沈總。”
沈蘊庭摁了煙蒂,擺擺手讓他出去。
助理默不作聲的退出去,門關上,沈蘊庭拿出手機,屏幕上停留的是卓彥馨的号碼,他還沒打出去。
晚上,沈蘊庭本想去酒吧喝酒,可那些個記者明裡暗裡跟着他,他也隻能回家。
喝下一瓶紅酒,他拿着手機,心裡的火越燒越旺。
他微的咬了咬牙,撥通了卓彥馨的号碼。
卓彥馨靠坐在床上抽煙,頭發還是濕漉漉的,身上就穿着個吊帶衫,房裡開着空調,還有一股别樣的味道沒有散去,她的肩膀上有個齒印,脖子上也落了紅痕,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黏在皮膚上,顯得皮膚越發白皙,顯得身上那些紅色的痕迹更加鮮豔。
手機放在床頭櫃,震動聲很響。
這是,周羨從衛生間回來,她聽到動靜,立刻把手機拿過來,迅速的挂斷删除。
周羨站在房門口,“不準抽煙。”
卓彥馨故意的沖着他吐了口煙,說:“事後煙,懂不懂啊。”她繼續吞雲吐霧,臉上噙着不正經的笑。
周羨面無表情,盯着她看了數秒後,緩步走過去,奪過她手裡的煙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手勁極大,卓彥馨一頓,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他拿着煙頭要朝着她手背過去。
卓彥馨大叫一聲,用力的掙紮,想要把手抽回來。
“你幹嘛?!你要幹嘛!周羨你瘋了!我是個公衆人物!”
“你以為我還跟以前一樣?”
燃着的煙頭,擦過她的皮膚,她感覺到刺痛,急的一腳揣在他大腿上,但周羨紋絲不動,眸色深沉,眼裡仿佛淬了毒,她甚至覺得自己再過分一點,他會不惜殺了她洩憤。
卓彥馨的眼淚在這一刻瞬間落下,她拍戲的時候最擅長的就是哭戲,導演說什麼時候哭就能哭,連眼淚都能控制着怎麼掉。
周羨嘴角一揚,冷哼一聲,松開了她的手。卓彥馨整個人一下癱在了床上,肩帶落下,風光大顯。
她臉色蒼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點。
周羨說:“你最好别在我跟前随便掉眼淚,假不假?”
卓彥馨吞了口口水,緊抿着唇,沒有說話。
他把煙頭摁在床頭櫃上,正想說話,落在床上的手機再次震動,卓彥馨想要去拿,被周羨先一步拿到,沒有備注,但周羨多少能猜到是誰,“我接了?”
卓彥馨舔了舔唇,說:“是沈蘊庭。”
“所以呢?我不能接?”
卓彥馨:“不是不能,你難道不怕他趁機傳我們的绯聞麼?他跟盛骁是好朋友,盛骁你應該知道是什麼人吧?”
周羨笑了笑,什麼也沒說,直接接通了電話,并開了免提,舉到了她的嘴邊,眼神示意她說話。
電話那頭也沒人開口,很安靜,但能聽到輕微急促的呼吸聲。卓彥馨看着周羨的眼睛,再一次後悔自己的決定,為什麼要心軟!為什麼要試圖去做一個好人。
好人根本沒有好報!
壞人隻有壞到底,才能善終的!
她眨了下眼睛,眼淚再次落下來,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沒有表情的樣子,格外的倔強。周羨看得出來,她不服。
他自是要打碎了她的這份倔強,讓她服服帖貼。
“說話!”
這兩個壓抑着極大的怒火。
卓彥馨:“你想讓我說什麼?”
“你不該說什麼麼?”
“我也是受害者,我沒有質問你,已經不錯了。”
“是啊,你現在确實是受害者,你都差不多洗白了。”沈蘊庭冷笑,“你的反應能力挺快的啊卓彥馨,你是真厲害。”
卓彥馨閉了閉眼,沾着淚珠的睫毛微微發顫,她的這種神情,紮了周羨的神經,他直接挂了電話,用力的一甩手,将手機砸在了牆上。
手機彈回來,不偏不倚就打在了卓彥馨的頭上。
卓彥馨沒有注意到,那一下子,她眼前一黑,人一下就軟了下去。
她沒有看到那一瞬間,周羨眼裡的驚慌失措,他一下将她抱起來,在她眼珠子轉了轉,而後要掀開眼皮的時候,他又一把将她摔了出去,迅速退後下床,冷聲道:“别給我裝蒜。”
他說完就走。
卓彥馨都沒怎麼反應過來,還趴在床上,視線剛剛恢複過來,頭真疼,緊跟着耳邊就傳來了摔門聲,她稍稍松口氣,所幸就這麼趴着,也不想動了。
好一會後,她才慢慢緩過勁來,太陽穴上一點的位置,還是疼。
她起身,搖搖晃晃的進衛生間,看了看自己的臉,臉色煞白,砸到來的位置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