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彌二十五歲的人生中,有兩件事最為得意:一是成為空軍中尉飛行員;二是有孟熙琮這個未婚夫。
孟熙琮向她求婚那天,正是她所在75師與B軍攻防對抗演習決戰之日。蘇彌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口氣幹掉三架偷襲指揮部的敵機,以一己之力扭轉了戰鬥的局勢,再次名震北方戰區。
演習結束,蘇彌與戰友們喝着慶功的小酒,卻被師長的警衛員請到了指揮室。書桌後,向來嚴肅的師長露出難得的笑意:“小蘇,我今天是來拉皮條的。”
蘇彌正自顧自地滿上第二杯師長珍藏的蒙頂,聽到這句話,一口茶噴得滿地都是。師長嫌惡地皺眉,勉為其難朝她招了招大手,将電腦屏幕推到她面前。
松綠軍服,兩杠三星。青年男人有着堅毅俊朗的臉、沉靜洗練的眼神,一看就知絕非凡品。但更吸引人的是師長的畫外解說音:“崔司令的獨子,三十五歲,英雄團團長,上校軍銜。能征善戰,為人沉穩可靠。小蘇,雖然人人都說你是我的鎮山之寶,但他配你,可一點兒不含糊!”
蘇彌望着男人俊朗的容顔,歎了口氣:“這寬肩窄腰翹臀的……”
師長喝道:“胡說什麼……”
“可是師長,我有男朋友了。”蘇彌縮回座位,繼續喝茶,不為所動。
師長察言觀色,也啜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我聽說過,那個小工程師?小蘇,不要一口回絕,可以先接觸一下,或許崔團長更适合你。崔司令是我的老上司,這個面子,你不能不給。”
蘇彌立刻站起來,一臉義不容辭:“那是當然!師長說給,必須得給!可是要早幾天我還能反悔,不巧今早我剛跟男朋友訂了婚。咱身為軍人,總不能悔婚坑害百姓不是?”
師長的茶杯“砰”地一放:“放屁!演習中午才結束,對外通訊我還沒解禁!你訂的哪門子婚?”
蘇彌盡量維持很淡定的神色,可還是露出了幾分沾沾自喜。師長看她的樣子,有些不屑:“瞧把你得意的,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别仗着老子重用你,就敢編謊話!”
蘇彌“刷”地一下站起來,語言恭敬神色驕傲:“師長,您常說隔行如隔山。您不能妄下結論。”她大步走到書桌前,在便箋紙上“刷刷刷”寫下幾行數字,雙手遞給師長,“您在您防禦系統的命令欄,輸入這幾行命令,就知道我沒說謊。”說完“啪”一聲立正行禮,笑呵呵地道,“師長,沒其他事,小的先告退了。弟兄們還等着我喝慶功酒呢!”
看着心腹飛行員笑得像狐狸一樣離開,師長罵罵咧咧地打開防禦系統,按照她留下的數字依次輸入。
“19870526……19851105……看着像生日……BJK75076……這不是那丫頭的軍号嗎……”
師長盯着瞬間變換的屏幕,沉默了半天,有些難以置信:“這丫頭的男朋友……是黑客?”
片刻後,他抓起電話,厲喝道:“把蘇彌給我叫來!這個膽大包天的小渾蛋!”
隻見十七寸的液晶顯示屏上,之前運行的程序、文檔統統不見,軍方重金聘請專家設計的曾經固若金湯的防禦系統,仿佛從未存在過。
屏幕上,隻有寂靜優美的藍天白雲,草地上是鋪天蓋地的紅色玫瑰,朵朵嬌豔欲滴、閃閃發光。花叢中,隐約有一男一女相擁而坐。男的穿着西裝,女的穿着空軍飛行服。幾秒鐘後,一行幹淨洗練的行楷在他們頭頂跳了出來。
蘇彌:
你要最浪漫的求婚方式,我隻能想到這個。嫁給我,你别無選擇。
——孟熙琮
蘇彌被師長狠批了一頓,并且保證不會再讓男友入侵防禦系統。幾天後,她又軟磨硬泡,從師長那裡求了三天假期,回市内過情人節。
站在租住的房屋樓下,着深藍軍服的蘇彌英姿勃發,簡直就是一幅空軍宣傳照,引得過往鄰居紛紛側目微笑。可蘇彌中尉提着行李,腦子裡想的卻是每次休探親假,孟熙琮那匹餓狼的種種惡行……可還是臉色通紅、軍姿标準地走入電梯。
打開家門,窗簾掩映,大中午的一室昏暗。她走入用作工作室的客卧,毫不意外地看到孟熙琮高大挺拔的身軀,窩在單人沙發上,酣然沉睡。
又通宵工作了?
幾台電腦的屏幕上還有微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長眉飛揚,鼻梁高挺。明明硬朗的五官輪廓,卻偏有幾分令人心疼的清俊内斂,即使看了無數遍,卻依然令蘇彌怦然心動。
想當年,軍校猛男無數,衆星捧月幾乎是萬人之上的蘇彌,卻偏偏喜歡上隔壁科技大學計算機系的冷漠才子孟熙琮,令某某司令之子、某某參謀之侄,憤怒之餘差點兒沒把科技大學整個給端了。
可她就是知道,自己的選擇沒錯。六年了,他早已是全球隐形的頂尖黑客,她還隻是個普通飛行員。從軍三年,聚少離多,可她一直守着他,他也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