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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 章

宦寵 潇騰 3553 2023-04-12 01:34

  【第十九章】

  原來那墨綠酒盞裡盛着的,并不是酒。

  沈茴抿唇,小心将嬌嫩唇上沾着的一點“酒”卷入口中,去化口中的苦。

  “娘娘無需如此勤儉。”裴徊光晃了晃玉壺,然後放到她面前。

  沈茴懊惱地擡眼看他。她把原本的謝辭盡數咽回去,果真去拿那玉壺,給自己又倒了一盞。

  沈茴垂眼小口喝着,心裡已然明白病時夢中贈藥的不是什麼仙人,而正是眼前這邪魔頭子。

  再聯想起先前裴徊光贈她的那罐去疤藥,沈茴忽然懷疑裴徊光真的懂醫。

  天下人都知道裴徊光在給陛下煉那長生不老的藥。可沈茴和很多人一樣,都以為他是坑蒙拐騙哄着皇帝。

  難不成,他當真懂醫?

  不過,這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沈茴知道裴徊光不想她死。不管這對于他是不是舉手之勞,于她而言,都是日後在這宮中生存的一份潛在的籌碼。

  沈茴正想着,不由自主舉起那玉壺,要再倒一盞。

  裴徊光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幹淨修長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沈茴時時抱着那袖爐,手心是暖的。他覆着她手背的掌心是一如既然的涼。他忽然送來的涼意,讓沈茴僵了僵。

  “這是藥。是藥三分毒。”裴徊光望着她,慢悠悠地說。

  沈茴手一抖,提着的玉壺便跌落了,倒落在石桌上,又輕滾了兩番,跌在青磚鋪的地面。

  玉壺“啪”的一聲,碎了,打濕青磚上雙鶴對鳴的紋路,慢慢蜿蜒開來。

  王來從另一側的石階上來,看着摔碎的玉壺,心頭跳了跳。這玉壺已然價值連城,裡面裝着的藥,卻是幾座城池也換不了的“仙藥”。如今這樣碎了、毀了,權貴卻不會多看一眼。

  沈茴看見了王來,鬼使神差地瞬間縮回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将手藏在寬大的袖中慢慢握緊袖爐。她坐姿也闆正,大大方方地目視前方,卻不看裴徊光。

  “掌印,車已備好。”王來禀話。

  裴徊光看了沈茴一眼,起身往亭外走。

  漱心亭掩在錯落的山石中,山石間卻開着大片紅的粉的山茶。像是和對面的梅林比豔似的,用盡全力地綻放。

  一陣風吹來,山茶飄搖,抖落濃郁的芬芳。

  裴徊光随手摘了一支淺粉的山茶,輕嗅。

  也不知是那粉嫩的山茶襯得他的手修長隽逸,還是他皙白幹淨的指才襯得那支山茶異美非常。

  沈茴的目光追着裴徊光,見此,正不解其意,裴徊光忽然轉過頭來,撞見她眼裡的疑惑。沈茴一怔,還不知道要不要移開目光隻當沒看見,裴徊光已朝她邁了一步,然後俯下身來,将那支山茶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直到裴徊光走遠了,沈茴望着桌上的山茶慢慢蹙起眉。她用手指頭撥弄着那支山茶柔軟的花瓣,喃喃自語:“什麼意思呢……”

  ·

  裴徊光出了宮,往西廠去赴邀。

  東廠和西廠最初互為監督,可多年前裴徊光已順便攜了東廠提督之職,西廠越發勢弱,不過是群裴徊光連理會都懶得理會的東西。

  此番西廠督主幾番相邀,又言辭鄭重,一副生死攸關的模樣。裴徊光今日也無事,所以來了這一趟。

  西廠正廳裡,議事的桌椅盡數挪開,圍成歌舞之地。

  十餘個老太監們聚在一起飲酒談笑,無一不是左擁右抱。起舞的美人們和老太監們抱着的美人們一般,幾乎都是半絲不挂。

  肅穆的堂廳俨然一幅歌舞肉池的至娛之地。

  大門打開,裴徊光看了一眼裡面的場景,轉身就走。

  “掌印!掌印!”西廠督主張公公趕緊推開懷裡的美人,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往外去追。

  幾乎要追到西廠的大門處,張公公才追上裴徊光。他趕忙彎腰打禮,賠着笑臉:“聽聞掌印剛得了美人,咱家才敢特設了今日美人宴款待。掌印不喜,便去茶室說話!”

  “有什麼話在這裡說罷。”裴徊光已有了幾分不耐煩。

  “馬上國宴,各地郡王、親王無不回京拜賀。咱家也是為聖上安危擔憂,忠心日月可鑒呐!”

  裴徊光涼涼瞥着他:“張福海,你這老東西的嘴若是隻能亂扯這些廢話,還是縫了罷。”

  張公公脊背一寒,卻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是是,宮中有掌印職管自當安全無憂,沒有什麼可擔憂的,那些有異心的主兒定然逃不過掌印的法眼,若是膽敢胡來那是自讨苦吃活得不耐煩啦。不過……不過如今西箫起東吳往,北地又有胡人虎視眈眈。咱家也是想盡盡力……”

  張公公啰裡啰嗦地表着忠心,不過是想在即将到來的過年時,讓西廠擔一些實職。

  “行啊。那就麻煩西廠費費心,将箫起或吳往抓到司禮監去。”裴徊光笑着拍了拍張公公的肩。

  張公公臉上的笑一下子僵在那裡。

  箫起和吳往?

  這這這……這哪個他也動不得啊!

  皇室昏庸殘暴,四地揭竿起義之士衆多。如今就屬箫起和吳往勢力最大。

  箫起,出生侯府,是一出生就襲了世子位的尊貴人。皇帝一朝奪妻,這京中便少了位風光霁月的世子爺,隻有舉旗起義的逆賊箫起。如今距離箫起謀反已有五載。五年說長也不長,可到底蕭家家族底蘊豐厚,他又師出有名,已是追随者衆多,如今成了衆多起義勢力中最強的一支。

  吳往,他與箫起不同,他和皇室無甚皿海深厚。他是從貧民裡站出來的義士,代表的是不甘權貴玩弄的百姓民心。他舉旗謀反要比箫起還早上兩三年,勢力卻并沒有箫起那般強大,不過亦不容小觑。吳往沒有箫起的家族底蘊支持,有的隻是一腔為民熱皿,真正憑借一身武藝和才智殺出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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