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嬌嬌從來都不相信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巧合,就像是現在面前這個男人撿了她的手帕,又順勢提出對她的邀請一樣。
“抱歉。”她垂眸,微微的颔首“感謝你幫我撿手帕,但是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學妹,我并沒有惡意。”
他似乎很急迫的上前了一步,立刻看見慕嬌嬌後退,他這才似乎反應過來,嗓音平和中帶着幾分懊惱“這聲抱歉該是我說才對,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好,我叫段達昀。”
他伸出手來,可慕嬌嬌的視線隻是淡淡的掃了眼,并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段達昀也沒有勉強,自然的收回來“如果學妹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好強求,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就是拍幾張照片罷了。”
這似乎和那位郝先生說的不一樣,慕小姐她不是應該同意的嗎?
好先生?
又或者是郝先生?
慕嬌嬌腦中一閃而過顧戾身邊的郝助理,黑白分明的丹鳳眸中掠過一抹淡淡的意外。
她隻是覺得這次的事情不能單單用巧合來解釋,但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其中還有顧戾的手筆,這跟上次在醫院裡顧戾突然提出的不再治腿甚至相互不再來往的事情一樣處處透着詭異,似乎發生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但她也絕不會順着顧戾的想法走下去。
紅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兩分“謝謝,但我不會考慮的。”
說完,再次擦肩而過,這次沒有再被人攔住。
剛剛她嫌大廳裡太過吵鬧,所以來包廂的走廊裡接的電話,現下往回慢慢踱步着走,明亮的燈光給她精緻的五官和輪廓鍍上了層深涼,滿腦子思考着的都是這段時間裡顧戾的異樣,表情自然溫淡了下來。
顧戾是什麼時候出爾反爾的?
就是在他幫了她攔了虎斑蛇,又搭着輪船回國打了皿清後,這段時間裡她不知不覺的在船艙裡睡着了,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如此想着,重新掏出手機,調出郝助理的電話撥打了過去。
“慕小姐。”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郝助理。”慕嬌嬌溫涼的挑了挑嘴角,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格外的波瀾不驚“最近有時間嗎?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說。”
天知道郝助理在手機屏幕上跳躍出慕嬌嬌三個字時心跳都快了一拍,生怕是段達昀的事情被慕小姐給發現了。
可剛松氣,一道絲毫不見往日淡漠痕迹,隻剩下淩厲戾氣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将他生生吓了一跳,頂着壓力才回應“有時間,不知道慕小姐找我有什麼事情。”
“在電話裡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這樣吧,後天中午一點鐘在咖啡廳,我們到時候見面再說。”
“好的,慕小姐。”
等把電話挂斷,郝助理心虛的撫了撫眼鏡,下意識朝着沙發上的男人看去。
骨節分明的大掌搭在手杖上看似并沒有用多少力度,但出口的聲音卻笑得低迷冷貴“她找你?”
“慕小姐說是有些事情想要問我……不過,我猜應該都是關于顧爺您的,又或者是想要教我些按摩的手法,慕小姐不是一直想要幫您矯正骨頭嗎?不管怎麼說,慕小姐最關心的還是顧爺。”
額角有滴汗偷偷順着臉頰流下來,顧爺不知道因為什麼想要将慕小姐推的遠遠的,但這也要問慕小姐的意願,他可不想做兩位之間的炮灰。
半晌,黑眸眯起,狹長幽深,顧戾薄唇掀出少許的笑“你既然找你,你就去,到時候别忘了帶上竊聽器。”
“好的,顧爺。”
慕嬌嬌早就猜到現在郝助理和顧戾在一起,可她這通電話就是打給顧戾聽得,想要将她這麼随随便便打發掉,那也要問她究竟願意還是不願意。
正想着,偶然路過一間包廂,突兀的有幾聲被壓低卻又痛苦至極的粗重呼吸聲傳入她的耳朵,不是那種男女之間運動的歡愉感,而是犯病到呼吸不過來的滋味。
這一點她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下意識目光掃過不遠處這幾扇緊閉着的包廂門。
其中有一間似乎沒有關緊,愈靠近,聲音透過門的縫隙便傳的愈發清晰,她也透過這層縫隙清晰的看見包廂裡的情景。
有個男人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略泛青紫色,大掌緊拽着心口處的西裝,捏出層層的褶皺,嘴唇蒼白,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呼吸着,可卻像是被無形的大掌扼住了喉嚨,根本就呼吸不到任何的空氣,雙腳無力的在大理石地面上踹蹭着,一下虛弱過一下。
丹鳳眸猛然一淩,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男人應該是犯病了。
也顧不得這麼擅自闖進去究竟合适不合适,她兩三步上前,沖進去直接攥住男人的手腕。
“先生,你哮喘病犯了,有沒有帶噴霧?”
男人張口連呼吸都忙不過來,自然也無力回應她的話,可求生欲念還是讓他艱難的用手指向另一側地毯上躺倒的吸劑。
隻可惜,慕嬌嬌上前撿起來卻發現裡面是空的。
恐怕是男人獨身前來吃飯,卻偶發哮喘,結果随身攜帶着藥也被用完了,才導緻現在這幅樣子。
沒辦法,慕嬌嬌快速的掏出針包,往男人的喉管處刺入兩針,臨時幫他增大呼吸量,又快速的幫他将西裝外套褪了下來,細如牛毛的銀針在陽光下明晃晃的刺入他肩部和十指。
原本都已經接近于抽搐的男人,在銀針全部刺入穴道的一瞬間,似乎洩了一口氣般,刹那間便平靜了下來,呼吸也同樣恢複了平穩,能夠清楚感覺到每一針刺入的穴位有着源源不斷的熱力在熨帖着他的五髒六腑。
男人剛準備和慕嬌嬌道謝,一口氣提起來,内裡的虛弱和疲倦便立刻随之翻騰而出,迫使他閉眸直接暈了過去。
這一幕慕嬌嬌早就猜到了,這套針法的确能夠平複哮喘,可同時也會放大犯病而帶來的不适感,可以說是有得有失,不過昏迷的時間不會太長,大緻也就十幾分鐘。
計算着時間,差不多可以進行拔針時,她便上前,素白的小手還未碰到男人身上的銀針,就有着匆忙的腳步和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聲音同時靠近。
包廂門被推開,女人的驚呼聲“你是誰,對我丈夫做了什麼?”
立刻就有人從身後想要抓她的手臂,力道很重,在空氣中劃過有着微微的氣流聲。
卻被她眼疾手快的躲了過去,一根針撚在指尖作為武器,蹙眉,眯着丹鳳眸,标志的五官有着層冷意“這位太太,不管我是誰,你都需要問清楚事情經過再讓人過來抓我吧。”
她不喜歡這樣被當做是壞人一般。
“還能有什麼事情經過,我丈夫暈倒過去,就你一個人在這裡,不是你害死了我的丈夫,還能夠是誰?”
害死?
如果換做是任何一個人,看到自己的丈夫昏迷在椅子上,恐怕都不會想到“害死”兩個字吧。
不過,這并不關她的事情。
慕嬌嬌的眼睛直視過去,沒有絲毫的躲閃“這位先生的哮喘病犯了,我隻是個醫生,偶然路過聽到聲音才進來救治的。”冷笑,帶着幾分深刻的嘲弄感“雖然我治病救人本着的是我老師教授的醫德,并不期待得到任何報酬,但也絕不希望這樣無緣無故的被當成兇手,還請這位太太說話尊重些,如果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等你丈夫醒來後問問他。”
她的嗓音不高,但是冷清的五官無聲無息帶着股震懾力。
女人被吓得愣了兩秒,下意識打量着面前看起來隻有十八九歲的女孩,眉目精緻着,因為惱怒而細細挑起來,就算是略施粉黛,五官也依舊明豔逼人,放在人群中都有着令人鶴立雞群的驚豔。
可即使如此,她還是破壞了她的計劃。
眉頭立刻蹙起“醫生?你才多大,就敢自稱是醫生,如果我丈夫沒事的話還好,一旦出現任何事情,我就算是豁出這條命去也絕對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趁着男人還未清醒,她立刻揮手下命令“把她給我抓起來,叫警察和救護車。”
身邊的保镖得到女人的示意,毫不猶豫走過來,準備強行抓住慕嬌嬌的手臂,一開始她還能和保镖過上兩招,但很快她上一世和顧戾學的那些花拳繡腿便不再敵得過,丹鳳眸狠狠一淩,一根針從指間直接刺入對方手肘外側的麻筋上。
突兀尖銳的麻意從手肘蔓延到全身,讓他直接摔到在地上,手腳不受控僵直到無法動彈的模樣驚了所有人一跳。
女人更是沒有想到的後退一步,嗓音中都斂上幾分驚恐“你,你做了什麼?”
“我說了我是個醫生,所以還希望你能等你先生醒來之後再下判斷,不然的話……”眼眸的顔色帶着明顯的攻略性,嗓音淡薄到了極點“我不介意将你也放倒後,慢慢坐下來陪着你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