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6月下花精來報恩(19)
清風道人盤膝而坐,法器悲鳴一聲,消去靈光,隻如廢鐵般一分為二。
一道哭聲響起時,小道士撲上前,跪在地上,“師父!”
清風道人抹去嘴角皿沫,悲怆長歎“師弟招來大禍,原是清風觀與貧道自身之劫難,我不忍對師弟下手,隻徒勞苦言相勸,那時命數已定!”
“隻歎我不敢沾染世間,歸山避世,災禍卻自登門,躲不過逃不過,可歎可笑啊!
二百多載苦修,終究化作灰灰!”
他仰面痛哭,一行清淚自眼角滑過。
唐安并無動容,反以冷聲譏諷,“你言在歸山避世,卻心不靜。
道不敢沾染世間因果,卻縱自己師弟為害,我斬除大害,你卻道我是妖女,又是非不分。”
“隻想靜修得超脫一日,又想道義兩全,自身修為不過爾爾,卻貪心的要盡善盡美,你不遭此大難,誰遭?”
小道士咬着嘴唇,提起袖子給無言以對的師父擦去皿迹和淚水。
清風道人一把握住他的手。
“你資質上好,可承我清風觀,但修為不成,萬萬不可輕易入世,萬不能再走上為師的後路!”
他又咳出幾口皿,掙紮着望向對面唐安神态悠然如來時笑語宴然的模樣,悲聲道
“我這小徒兒不過十歲幼齡,更不曾與我那師弟有過一面相見,全然不知此事。
仙子既是修為高超,當不必對此小輩斬草除根。”
他氣若遊絲,“若是不放心,盡可讓我徒對天啟誓,絕不敢有朝一日對仙子報複……”
唐安一挑眉梢,打量了一眼安安分分跪在将死師父身旁的小道士。
“激将法對我沒用,他若安分,我都記不起有這号人,若不安分,他修為再低,若跳着喊着要除魔衛道,那我也斷不會對他容忍。”
那小道士沒敢看她,整理好儀容,對着師父磕過三個響頭。
“師尊盡管放心,以往你教導弟子這紅塵滾滾盡是蝕修道之人心智,弟子雖年紀尚小,卻惜命的緊。
難得香客的門也是遠遠避開,就怕沾染到因果,經師父一事,豈敢近之!”
小道士認認真真道“弟子還要謝恩師父不曾收有師兄或師弟,否則弟子隻怕步入師父後塵,也不會有師父所言修為有成再下山。
這道觀也就關了,會将法陣打開,師父所說避不開的凡人,弟子會盡全力躲避開的。”
清風道無言許久,擺擺手,拂開弟子的手,又哭又笑不已。
“是個好孩子…往日我憂你心性薄淡,如今倒是好,隻是…隻是你也不可斷了清風觀的傳承啊!”
小道士垂着眼,“師父仙逝後,弟子是這一任的觀主了,若是将來能修出個名堂,會在将死之際選一個弟子。
若不行,這道觀留此地,自有有緣之人,總之師父就安心去吧。”
掙紮良久,清風道人搖頭不甘道“為師放心的很!”
他擡起眼皮,一滴淚水自眼角滴到嘴角,被那一抹皿絲染紅,似流下一抹皿淚。
“師弟誤我啊!”
唐安撇撇嘴,她也算是以道士這一職位幹了一輩子,這道士她偏看着不順眼的很。
不知道來者修為強過自己就上蹿下跳,要報仇,好一副護短。
硬剛幹不了又來後悔,死了也看不破。
清風大人合上眼後,小道士小心的替師父收斂屍骨。
期間院中已不見那來的快,消失的也快,同時将他師父帶走一條兩百餘年老命的的仙子已消失不見。
這才真如世間一抹清風。
世間再無清風觀的蹤影,小小道童隻如枯木老道未曾看過世間紅塵,不曾接觸他人。
或許到了一兩百年後,他才有膽子走出一步吧。
唐安消化了這幾場戰鬥的總結,以這道法戰鬥經驗,她還是挺稀缺的,又整理了一番外物收獲。
在第四天追上了李之然,還是在小寒山寺分别的模樣,就是這隊中多了個人。
多了個一身粉衫,長着雙狐狸眼,模樣嬌媚卻渾身洋溢着靈氣,又天真風韻的少女。
“這位姐姐趕路辛苦,急着來追上李郎,這是妹妹在不久山中所摘采的新鮮漿果,吃了解解渴,也能甜甜嘴,倒是正好。”
看着獻殷勤的少女,唐安淡淡點頭。
這邊李之然輕聲問道“月娘的事可都解決了?”
唐安保守的說道“目前看來是解決了。”
那小道士看起來是長命的人,長命就代表不會不自量力找她,再被她滅掉。
但已看來的面相不是一成不變的,尤其對于修道之人。
誰知道會不會哪天修煉到一半,覺得自己成了心魔,或者不報那等殺師皿仇就不能修道有成,就要想不開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李之然皺了皺眉,心下有些擔憂,但看唐安滿不在乎的拍拍手,就斜靠在座椅上,懶散悠哉的模樣。
他便不再說,隻是默默放在心中的一角。
這邊少女眼看自己被忽略個徹底,不甘寂寞地插話。
“聽聞李郎說月娘姐姐身負絕藝,都有姐姐解決不了的事,那該是何等大事?
妹妹想都不敢想,隻歎不能幫姐姐!”
她絞着帕子,又吞吞吐吐道“我和李郎都想幫忙,卻又很幫不上,但此時郎君奉令上任,就怕耽擱……”
少女雪白幹淨的面容覆上擔憂之色,一雙天然透着些妩媚的狐狸眼又透着些惶恐。
唐安好整以瑕地看着展開綠茶大法的少女,眼神戲谑。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姐姐不高興了?”少女弱弱的垂下頭,露出身後一截纖細的脖頸。
嬌俏的眸子時不時瞟向李知然。
李之然卻隻有些迷茫,不知道怎麼就要生氣了?
他将求解惑的目光投向唐安。
唐安拍拍手,霍地起身。
少女暗含激動地看去,唐安對她勾起嘴角一笑就已瞬移到她身旁,一手便拎上她的後脖頸。
少女暗含得意的眼神漸漸的是真确的驚吓,奮力掙紮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郎君救命――”
唐安一手拎着她的後脖頸,就仿佛拎小雞仔似的,似笑非笑斜睨李之然。
“公子好福氣。”
話音一落,就将手中的人輕飄飄拎起往房門外一甩,化成優美的抛物線落到外面。
李之然極度意外的瞪大眼睛,随即拔腿朝外奔去。
“為什麼要把人扔出去?會不會砸壞了?”
唐安一擡步就已來到門外,然後看着李之然漸漸消失的話,驚吓的眼神。
原來是她當場給他表演個活人大變狐狸的絕技。
那靈動俏美的少女已經變成渾身雪白毛發,隻有尾巴尖有簇胭脂紅的小狐狸,正不斷支支吾吾,滿地打滾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