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知道她和喬嶼澤的真正關系,他會怎麼看待他們?
隔着這個秘密,她還怎麼和他在一起?
何況,她明明不愛他,隻是舍不得他給予的溫暖罷了。
想到這裡,她心底的羞恥感更濃。
她攥緊了拳,似乎下定了決心:“宏宇……”
“别說。”秦宏宇略有些急促的打斷了她的話,“不管你想說什麼,都不是現在。”
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恐慌。
黎以念咬了咬唇,正遲疑間,醫生和孫烨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她立刻看向他們,語氣帶着幾分急切:“他怎麼樣了?”
“喬先生有點腦震蕩,需要好好休息,所以盡量不要讓他産生太大的情緒波動。”醫生說着,“除此之外都還好。”
黎以念不由的松了口氣。隻是腦震蕩,看來他真的不嚴重。
這麼說,楚微瀾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也故意誇大了他的嚴重程度。
“對了,顧以默在哪裡?他怎麼樣了?”黎以念忽然想起來還有一個病患。
“顧先生的情況也不嚴重。”孫烨接口,“不過他不肯待醫院,已經回家了。”
黎以念點了點頭。盡管被欺騙讓她有些憤怒,但心底終究還是慶幸更多,幸好他們都沒有什麼大礙,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又一次把目光投向病房,神情恍惚,目光流露出刻骨的悲傷。
秦宏宇見狀,心底的不安和恐懼更深――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和喬嶼澤複合了吧?他本意隻是不想讓她留下遺憾,可是他卻給情敵當了助攻。
秦宏宇隻能在心裡苦笑。
另一邊,孫烨把醫生送回辦公室以後折回他們的面前。
“黎小姐,你要不要先去餐廳吃點東西?”
黎以念怔怔的回神,聞言搖了搖頭:“不必了,我馬上就走。”
“走?去哪?”孫烨吃了一驚。
“當然是回維也納。”黎以念的聲音漸漸變得堅定,“既然他沒事,我也沒必要在這裡待着了。”
說着她轉向了秦宏宇,努力笑道:“你覺得呢?”
秦宏宇面露驚喜:“當然沒問題,我馬上就來訂票!”
孫烨一時間不知道該找什麼借口挽留她,隻能在心底默默的為喬嶼澤點蠟。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病房裡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黎以念臉色大變,下意識的就要擡腳,卻又硬生生的止住了,她看向孫烨:“你進去看看他的情況。”
孫烨遲疑了一下,忽然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孫烨喜出望外:“啊!是小染的電話!她孕早期反應很厲害……我要是不接電話我就完了……”
黎以念咬了一下唇,隻好無奈的擺了擺手。
孫烨立刻走到一邊接電話。
秦宏宇想了想:“你不想進去見他……不如我替你進去看看?”
黎以念苦笑着搖了搖頭:“他肯定沒事……他就是在逼我進去罷了。”
秦宏宇擰了擰眉。
“算了,我不跟他說清楚,他是不會死心的。”黎以念說着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走了進去。
喬嶼澤坐在床上,俊美蒼白的臉上帶着幾分志在必得的笑容。
接着她看到碎了一地的吊瓶。
黎以念蓦地有些惱火,這個男人是不是壓根忘了他還是傷患?
“喬嶼澤,為什麼你就不肯接受現實?”她閉了閉眼睛,第一次任由自己的情緒放肆的流露,“也許你可以毫無芥蒂,但是我做不到。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男人黑沉的目光專注的落在她的臉上,過了幾秒他低低的開口:“過來。”
黎以念并沒有靠近他,而是站在床角的位置,和他隔着兩米的距離,就算他伸手也夠不到她。
她不肯靠近就是為了避免他的觸碰,此時當然不會聽他的話。
所以她隻是沉默而固執的看着他。
見狀,喬嶼澤也沒有堅持。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我母親弄錯了。”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或者,她壓根就是騙你的?”
黎以念神色平靜:“不可能。”
“為什麼?”他輕嗤一聲,“難道你和老頭子做過親子鑒定了?”
黎以念睫毛輕顫,她輕輕搖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卻多了幾分複雜晦澀的味道。
喬嶼澤沉默了幾秒,聲音艱澀的開口:“所以……是我和你。”
黎以念把目光移到窗外,算是默認了。
她當然不會那麼輕易相信喬夫人的話,如果沒有确切的證據,她怎麼可能同意拿掉那個孩子。
當時她拿不到喬豐年的DNA信息,但是喬嶼澤……那個時候他們是半同居的狀态,她很輕易就從床上找到了他的頭發,然後匿名寄到了鑒定中心。
拿到結果之後,她失眠了一夜,第二天就聯系了喬夫人。
回憶至此,她蓦地閉上了眼睛。
喬嶼澤雙手攥緊,看着她慘白的側臉,心潮起伏的厲害。
的确,他本來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也許從一開始這就是個誤會。
但現在看來,并沒有奇迹發生。
“就算如此,我的想法也不會改變。”他低低的開口,“你之所以拒絕我,無非是擔心有一天這個秘密曝光……但是我有信心讓它永遠成為秘密,或者就算有一天秘密不再是秘密,我也能保護好你,不讓你受任何傷害……你願意相信我嗎?”
黎以念沙啞的笑了一聲:“喬嶼澤,我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天真的時候。”
喬嶼澤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
“你不相信我。”
“它太沉重了,我負擔不起,你也不能。”黎以念苦澀一笑,“喬嶼澤,我求你放手吧,除非你想逼死我。”
喬嶼澤蓦地攥緊了拳,眼底有洶湧晦暗的情緒在翻滾。
“我愛過你,我曾經也真心的盼望過和你白頭偕老。”她略帶自嘲的一笑,“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是我們求而不得的,我們都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說完這句話,她不再看他,轉身往病房外走去。
這一次喬嶼澤沒有再阻止她,他隻是沉默的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徹底在她的面前消失。
喬嶼澤閉上了眼睛,盡量的平複自己的呼吸,好緩解腦震蕩帶來的疼痛和暈眩。
求而不得麼。
或許她已經認命了,但是他從不信命,更不會認命。
所謂求而不得……
無非是信念不夠堅定罷了。
他緩緩的勾起唇角,笑意無聲而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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