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還在絞盡腦汁的想怎麼和嚴暮取得聯系，怎麼将這解毒藥丸給他，而這時嚴暮卻翻牆從裡面出來了。

　　丹青愣了一愣，忙跑上前，“殿下，您怎知我等在外面？”

　　看到是丹青，嚴暮确實有些意外，不過再一想也合理。丹青是陸長安的随從，柳雲湘從他這兒定然知道了不少關于巫神殿的事。

　　“她既知我進入了巫神殿，自會想辦法找到這地兒，然後派人來接應我的。”

　　這是獨屬于他們夫妻間的默契。

　　丹青撓撓頭，不理解這種默契，但還是趕緊将柳雲湘交給他的解毒丸拿給了嚴暮。

　　“她怎麼弄到這解毒丸的？”

　　要知道他費心費力取得聖女的信任，卻也還沒拿到這解毒藥丸呢。

　　“娘娘說是我家王爺留下的。”

　　“陸長安留下的？”

　　“是。”

　　嚴暮深深歎了口氣，感受到陸長安想要鏟除巫神殿，卻又要顧全大局的無力感。

　　這人，很多時候，讓他不得不佩服。

　　“明日就是祭祀大典，你們按我的吩咐去做。”

　　翌日，巫神殿的祭祀大典。

　　與巫神殿一座房子的高台相比，弘玄這邊實在簡陋，隻用幾個木箱子搭了個台子。盡管他又是耍桃木劍，又是燃符咒，弄得風風火火的，可台前卻沒有幾個人。

　　反倒是那邊，巫神的神像在白袍和灰袍的簇擁下迎上高台，落于玄武背上。

　　上萬百姓翹首望着，眼神裡帶着虔誠和期待。

　　随着白袍和灰袍盤坐在高台上護法，百姓們紛紛也盤坐下來，雙手交叉，默念着巫神的真經。

　　由此可見巫神在盤龍城的影響力，萬世傳承的道家在這裡實在不值得一提。

　　弘玄耍了一個全套，最後仰天長呼，祈求上天賜雨。而後，他退到柳雲湘身邊，啧啧了一聲。

　　“我在那上面又蹦跳又是喊叫的，知道的是開壇做法在求雨，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瘋子。”

　　柳雲湘笑，“本就是做做樣子，等會兒自有你的萬衆矚目。”

　　“他們顯然更信奉巫神。”

　　“誰求來雨，百姓就信誰。”

　　說着柳雲湘擡起頭仰望天空，烏雲滾滾，潮濕的風凜冽的挂着，确實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可這樣的天氣其實經常出現在，但在盤龍城，已經一年多沒有下雨了。

　　“你測算的準不準，今天真的會下雨嗎？”柳雲湘不禁問。

　　“你不信貧道？”

　　“若有個萬一，那可就出大亂子了。”

　　弘玄迎着風，閉上眼睛，慢慢呼吸着，然後再觀察天上的烏雲，道：“一個時辰後定有雨。”

　　聽弘玄這麼說，柳雲湘稍稍放下心來，而後她看向遠處的高台，穿着紅袍的聖女在幾個白袍的簇擁下上來了。

　　她站在台前，所有的白袍和灰袍還有百姓們向她行禮，她擡起手，衆人這才起身。

　　“巫神在飛升成神前是女子，諸位信徒可都知道？”她站在台上問。

　　“知道。”下面齊聲回應。

　　聖女點頭，“巫神心懷憐憫，以犧牲自身來普度衆生，她是我們西州的神，畢竟永遠護佑我們西州。”

　　“西州的神！西州的神！”百姓高呼。

　　“去年，因一些人的私心，觸怒了巫神，緻使盤龍城幹旱，顆粒無收。今日需得我等用虔誠之心感動巫神，請她息怒，為我盤龍城降雨。”

　　“降雨！降雨！”

　　“巫神包容萬物，自然會原諒盤龍城，隻消今日的祭祀能順利進行。”

　　“亂祭祀者，便是我盤龍城的公敵！”

　　有一人喊道，其他百姓跟着叫喊。

　　聖女滿意的擡起手，宣布：“祭祀大典開始！”

　　那邊白袍和灰袍起身繞着高台念經，百姓們也跟繞着，虔誠的合手念經，這聲浪如海潮一般襲過來。

　　弘玄側耳細聽，撇嘴道：“什麼天地為大，萬物皆是虛空，我看他們是翻遍了佛經和道經，東摘一句，西抄一句，成了所謂的巫神的聖經。”

　　柳雲湘沖弘玄挑了一下下巴，“你也開始吧。”

　　弘玄往往自己的台子前，一個信徒都沒有，他長長歎了口氣，繼續唱獨角戲。

　　那邊，嚴暮已經換上了白袍，與這些信徒一起将三十個孩子運到了祭祀台。

　　祭祀台下面有個空洞，很大，可以容納上百人。

　　三十個孩子并排放到地上，白袍和灰袍圍坐在一起，給他們念經超度。

　　嚴暮也坐在其中，他看着面前的孩子，呼吸極度虛弱，而且臉色青紫，身子僵硬，若不仔細看，便像是一具死屍。

　　待念經超度過後，這些白袍灰袍還彎下腰，用手撫摸着這孩子的面容，最後在他們額頭親吻了一下。

　　“你們都是幸運兒，巫神選中你們成為聖子，自此後你們便飛升成神了，脫離八苦八難。”

　　一白袍說道，看着這些孩子，滿目都是慈愛。而後她走到一個孩子面前，再次彎腰撫着那孩子的面容，流露出些許不舍。

　　另一白袍安慰：“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兒子了，乃是尊貴的聖子，你當為他感到尊榮才是。”

　　嚴暮暗驚，這孩子竟是那白袍的兒子，她當真是十分信奉這些鬼話的，竟将自己兒子送了來。

　　上面跳了起來，咚咚的砸着頭頂的木闆。

　　白袍拿來很多小桶，一人分一個。嚴暮也分到一個，低頭看桶裡還有一把刀。

　　“讓這些孩子的皿流入木桶中，記住一滴都不能剩，然後将手中這捅皿澆到玄武背後的皿洞裡，這樣巫神才能享用，才能收走這些孩子的靈魂，帶他們飛升。”

　　白袍交代好，接着拿出桶裡的短刀，拉起面前孩子的手腕，就要朝上面割一刀。

　　而其他人也照做，紛紛拿起了刀。

　　正這時，丹青帶着人沖了進來。

　　高台上，聖女盤坐在高大的巫神像前面，所有人都圍着她轉，所有人都視她為神明，流露出敬畏之色。

　　而随着儀式繼續，穿着白袍的信徒提着一桶桶鮮紅的皿上台，将皿澆進了玄武背上的皿洞裡。

　　聖女眼眸星光，竟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好似享用鮮皿的不是巫神，而是她。

　　她再看天空，隻要再等等，再等等就能施法下雨了。

　　這時，高台下突然冒起了白煙，像是什麼燒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