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兩難的選擇

　　  果然，少年聽見這四個字時，神情忽然微微一愣，然後用複雜的目光盯著他許久。

　　  會用這麽殘忍的方式告誡自己的皇弟的人……大概隻有皇兄一個吧？

　　  秦幼第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明白了，皇兄，我這就給人家賠罪。”

　　  說著，他便要轉身，卻聽見身後的男子又說：“練武之人，更應該知道輕重，她隻是一個女子，日後莫要再抓傷了她的手腕。”

　　  “什麽？”

　　  秦幼第下意識回頭，愣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不是吧，自己居然抓傷了楚姑娘的手腕？難怪楚姑娘的態度一下子冷淡了許多，原來是這樣！

　　  秦幼第頓時覺得愧疚不已，連忙攥著藥瓶朝少女走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揣測和心思，若是讓楚蓁知道了，隻會被冷冷地罵一聲自作多情。

　　  這家夥的腦洞未免也太大了吧？

　　  被少年一個勁兒道歉的楚蓁不由扶額微歎，最後實在受不了他的念叨，連忙奪過他手中的藥瓶，疏離地說：“多謝十皇子將藥遞來，民女自己塗就好了。”

　　  說完，她便悄然無息地退開幾步，面無表情地揭開藥瓶，手法熟練地塗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秦幼第不由微微擰起眉頭，稚嫩的臉龐添了些許肅然。

　　  奇怪，她經常受傷嗎？

　　  怎麽會……

　　  還未等他琢磨出個所以然來，楚蓁便拿著藥瓶想要歸還給秦卓言。

　　  “此藥就當是賠禮。”

　　  秦卓言瞥了她的手腕一眼，“況且，本宮這藥可沒有塗一次就能夠痊愈的效果。”

　　  這話調侃之意居多，楚蓁思忖了一下，還是乖乖地將藥收下了。

　　  這位太子，對待自己的這位異母兄弟，可不是一般的好。

　　  她記得聞家現在可是常家的死對頭，而秦幼第的存在，很有可能威脅到他的皇位，他怎麽會……

　　  “臣銜王妃。”

　　  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她還沒來得及擡頭看他，隻聽見那人低聲說：“常太傅辭官，陸將軍便是本宮日後的老師。希望王妃不要做出什麽對不起陸將軍的事情……”

　　  說著，男子斜睨了一眼不遠處的少年，意思十分明顯。

　　  話說到這一步，楚蓁才明白，這個太子之前所流露出的敵意和探究，原來是因為這一層緣故？

　　  “太子放心。”

　　  楚蓁直直地對上男子的目光，“殿下所憂慮的事情，對於楚蓁來說，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民女不得不提醒太子殿下一句，此事的根本原因，或許並不在民女身上。”

　　  紅顏禍水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若是這位太子殿下能明白這個道理，那她可就省事多了。

　　  秦卓言聽見這句時，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秦幼第那癡情的神情，原本舒緩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

　　  他這個皇弟，似乎有些頑固。

　　  恐怕琅貴妃早就與他談過此事了，但他若是再這麽冥頑不靈，怕是又會成為第二個秦畢窈。

　　  成為那人稱霸天下的工具……

　　  秦卓言緩緩吐了一口氣，隨後對面前這個波瀾不驚的少女說：“你這話，本宮記住了。”

　　  這句有些別扭的話，入了楚蓁耳朵，倒有些像學生在對老師說：學生受教了。

　　  “咳。”

　　  楚蓁忍住嘴角的笑意，對男子說：“時間不早了，再不去就晚了。”

　　  說完，她便轉身獨自前行，遠遠望去，那挺直的背堅韌而又脆弱，叫秦卓言看得有些晃神。

　　  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矛盾的女子？

　　  難道……她是用自己的堅毅，來守護她那極易被發覺的脆弱麽？

　　  “皇兄？皇兄！”

　　  秦幼第忍不住湊到男子耳邊大喊了一聲：“回神了！”

　　  被喊得有些耳朵疼的秦卓言不由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問：“你喊這麽大聲幹什麽？本宮聽得見。”

　　  “聽得見？”

　　  秦幼第忍不住大翻了一個白眼。

　　  然後扭頭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不由摸著下巴嘀咕道：“皇兄，你該不會是看上楚姑娘了吧？”

　　  “什麽？”

　　  秦卓言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種事他想都沒想過，他怎麽就以為自己看上楚蓁了？

　　  “你還不承認！”

　　  秦幼第有些氣憤地握拳，“正常人會像你這般，看人家一個背影都能盯出神的嗎？”

　　  這是什麽歪理？

　　  秦卓言不由微微蹙眉，下意識解釋：“我隻不過是覺得……”她有種很熟悉的親切感罷了。

　　  後面的話，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尚且不確定。

　　  以至於這不確定的停頓，到了秦幼第耳中，就變成了無可反駁。

　　  秦幼第忍不住撂下狠話：“反正誰都可以喜歡她，你不行！”

　　  說完，他便轉身追上少女的腳步，將他一直敬重的兄長拋在腦後。

　　  如果秦卓言喜歡上楚蓁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

　　  絕對不會！！

　　  見某人又耍性子，秦卓言不由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微歎了一聲：“就知道會是這樣。”

　　  秦幼第自小便十分敬重他，這一點，他很清楚。

　　  但是他更清楚，秦幼第隻是一個年僅十四的孩子，有些欲望控制不住，便會面臨難以選擇的窘境。

　　  比如兄弟之情和心愛之人，到底該選擇哪個？

　　  對於兄長，秦幼第像是一個……不願意與旁人分享那隻屬於他一人的寵愛的孩子。

　　  一個獨佔欲極強的，長不大的孩子。

　　  說到底，也是自己這些年來太溺愛這個皇弟了，以至於秦幼第有些過於天真爛漫。

　　  而對於楚蓁，他又如何能忍受在失去心愛之人以後，又相繼失去那似乎隻屬於他一人的寵愛呢？

　　  雖說秦幼第的猜測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他總有一天也會面臨這樣那樣的兩難的處境。

　　  再放縱他任性妄為，後果不堪設想。

　　  秦卓言的目光漸漸沉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那有些陰鬱的目光忽然被一絲光亮撫平。

　　  他下意識擡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站在原地沉思了如此之久。

　　  “怕是該被父皇責備了。”

　　  男子喃喃自語後，便擡腳離開昀陽宮。

　　  片刻後，絢麗的煙花在昏暗的空中綻放，熱鬧非凡。

　　  ……

　　  此時。

　　  百日宴上。

　　  秦帝掃了一眼周圍，臉色有些不悅地對身邊的女人說：“太子呢？”

　　  難得是個高興的日子，居然敢學那臣銜王姍姍來遲？

　　  “回皇上。”

　　  常嵐鬱波瀾不驚地應答：“興許是路上耽擱了也說不定。最近……他正為複州一事奔波呢。”

　　  “哦？”

　　  秦帝微微驚訝地擡眼。

　　  他的本意隻是想錘煉錘煉太子的思考能力，沒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