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香隻對幼童或者極度體虛的大人有用。能叫人夢魇不斷，長期用下去，人會日漸衰弱，或者……或者精神錯亂。”楊太醫顫巍巍的：“此物是用滇南一種毒蘑菇為原料制作的，算不得大毒之物，服食也不能緻命，但是長期用下去就會将人毀在不知不覺中……”

　　如此手段，倒是比直接毒死還叫人不知不覺呢。

　　“觀九皇子症狀，此物應該是用一陣就停的緣故，因這毒物并不是常見之物，又無明顯叫人變化的物質，所以難以察覺，難以提防。”

　　“好得很，意思是朕的九皇子，差一點就毀了？”齊怿修冷笑一聲：“查吧。除了太後皇後和景妃，順妃，麗妃，其他人宮殿一律不許放過，給朕好好搜。”齊怿修擺手。

　　“将這皇宮每個角落，都給朕搜一遍。一處都不許放過。”

　　初四大驚，這可是大動靜了。

　　忙不疊應了就帶人出去了。

　　後宮裡聽到皇上下令搜宮，再是不滿也不敢說什麼。

　　旁人也就罷了，高位上，偏就是謙淑妃和謹妃沒有被免除。

　　皇帝是把謹妃忘記了，至于謙淑妃，不可能不搜她了。

　　畢竟是馮太後留下的人做妖，不直接審問謙淑妃就算是皇帝相信了她的無能了。

　　也算是給了二皇子面子。

　　至于順妃，素來老實，皇帝還是相信她的。

　　景妃是受害人，也是皇帝目前來說信得過的人，麗妃也是如此。

　　其他人，不管信不信，都不值得皇帝多說一句不必。

　　不過，萬幸因為沈初柳差點被毒蠍子蟄，之前各個宮殿裡都自己檢查過，有些不好看的東西也處置了。

　　不然這一回搜宮還不知搜出什麼來。

　　搜宮不是小事，基本上都是太極宮和内刑司的人一起搜，為了人多好辦事，抽調了鳳藻宮裡三十個人。

　　其他人想來也沒這個機會。

　　福陽宮裡，謙淑妃臉色鐵青的坐在那，她剛才已經說過了，可惜皇上的口谕，她也攔不住。

　　宮女一直勸她，她才好歹是沒繼續發火。

　　隻是心裡難受的厲害，什麼時候她也落到了這一步。

　　等搜宮的人要走，她豁然起身：“既然本宮這裡要搜，為什麼放過了鳳藻宮？為什麼順妃景妃麗妃可以不用搜？皇上這是厚此薄彼！”

　　臘八頓住腳：“謙淑妃娘娘息怒，這是皇上的口谕。”

　　“皇上也太過偏心了些！就算皇後可以不查其他人呢？”謙淑妃怒得不輕：“是本宮格外好欺負嗎？”

　　臘八上前一步，依舊笑着，隻是說話強硬了不少：“謙淑妃娘娘。此乃皇上口谕。娘娘若是不滿，不妨與皇上說。奴才隻是個太監，做不得主。此番事大，若是娘娘執意阻攔，出了事，娘娘隻怕是有幹系的。”

　　謙淑妃一愣，一腔怒火就像是被炸了一下漏了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臘八見她不說話了，便又躬身：“謙淑妃娘娘歇着吧，奴才們還要去别處呢。奴才告退。”

　　許久，謙淑妃扶着宮女的手坐在了軟榻上。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馮家不行了，她也隻是空有謙淑妃的名頭，再不是過去了。

　　可她一直一來不肯認輸，隻是想着畢竟還是二皇子的生母，畢竟後宮除了皇後，她還是地位最高的人。

　　可就剛才，她忽然意識到她之所以還有這個地位，隻不過是皇上不想趕盡殺絕。

　　不管是在奴才們眼裡，還是在後宮衆人眼裡，她早就不再是過去那個馮淑妃了。

　　她隻是……

　　隻是因為皇上的可憐吧？

　　這一回的事，她并不知道其中有馮太後留下的人，可她卻是明白，她在皇上這裡，是一點特權都沒有的。

　　她年輕時候看不上皇後，覺得皇後是來自朝國的，不過是非我族類，皇上也不會喜歡的。

　　可皇上喜歡不喜歡要緊嗎？

　　哪怕不喜歡，可皇上信任皇後，皇上将後宮無所顧忌的交給皇後，皇後可以做任何她權利以内的事。

　　偶爾越過那個界限，皇上也不會生氣。

　　她也曾鄙夷皇後不能生育皇子，隻有一個公主有什麼用？

　　可事到如今，她也明白，皇後是沒有皇子，可皇後因為沒有皇子，卻更加自由自在和無所顧忌。

　　她自然也看不起順妃，無寵的蠢貨罷了。

　　可她自己又有多少寵愛？早就沒了，十來年來，皇上又來過幾次？事實上又比順妃強多少？如今皇上信得過順妃，卻不信自己……

　　還有景妃，麗妃，哪怕她們得寵，她也覺得不過是暫時的。

　　可真是暫時的？

　　她們都有皇子，都站在高位，也都得了皇上信任。

　　她頹然的看着外頭的日光，再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老了。

　　那不是人老了，而是心老了。

　　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

　　年輕時候，拿皇後無可奈何，如今，拿其他嫔妃也是無可奈何。

　　唯一的指望，便隻有二皇子一個了。

　　搜宮的人根本不敢休息，可皇宮太大了。

　　像是謙淑妃這樣的高位還好，下面才人小儀寶林什麼的簡直就是欲哭無淚，為求快，搜的亂七八糟，但是所有人也不敢說什麼。

　　入夜的時候，才搜到了清芷閣。陳小儀和沈更衣為了方便，直接站外頭叫人搜。

　　想也知道不會好看。

　　萬幸她們這裡也沒搜出什麼來。

　　陳小儀嫉妒的道：“你倒是好命，有你姐姐。”說罷就氣呼呼的進屋了。

　　沈更衣進去一看，果然，她這裡被搜的還算整潔。

　　時至今日，真是不得不感慨，确實是因為景妃。

　　“也不知景妃娘娘如何了，皇上不許探望，景妃娘娘也不願意見我。”她輕聲歎氣。

　　“娘娘還能去太極宮，想必是無事，更衣不要擔心了。”白果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

　　沈更衣又歎一口氣：“身在高位也是真的危險，我過去隻知道自己想走上去，卻不知道……也不容易。”

　　這話，她說的聲音不大，白果也就裝作沒聽清楚，不接話。

　　心想自家更衣也是明白了，可惜……宮裡也是容不得兩個沈家的高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