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場潰敗,劉村已經不足為懼了。
戰後,劉村族中一下少了将近一半的戰士,但需要吃飯的婦孺和孩子卻一點都沒有減少。為了填飽肚子,恐怕他們是沒有時間和精力再來進攻王村吧。除非他們願意冒着滅族的風險來替族人報仇。
而且,經此一役,劉村周圍受他欺壓,需要按月上貢的村子,恐怕再也不會聽從他們的号令的。每月少了一批固定食物來源的劉村人,處境将更加的雪上加霜。
這場戰鬥的勝利,讓族人們感覺到就像是搬開了頭頂的一塊石頭,每個人都輕松了很多。從遷村以來便少了許多的歡笑聲,現在也飄蕩在村子的上空。當然,與之相對應的,還有俘虜中傷員的哀嚎聲和哭泣聲。
傷員交給石力帶着十來名婦女去治療了,在王昊的吩咐下,他答應了一視同仁,不論是輕傷還是重傷都會上藥。
以往在大荒,如果受了重傷,哪怕就是自己的族人,都沒有幾個會管的。待遇好點的,會每日送些吃喝,等着你熬不下去的那一天。而運氣不好的,則直接是不管不顧,反正在大荒,受了重傷還能自己熬下來的,一千個人裡面,也沒有一個,很多部族,都不可能說為了這千分之一的幾率而去浪費對部落來說很重要的食物。
不過對王昊來說,卻不能看着那些和他一樣黑頭發黑眼睛的人苦苦的等死。當然,最主要的是這些人和他一樣,說漢語,有姓氏。
劉熊也是這些傷員中的一員,不過他受的是輕傷,僅僅是胳膊上被羽箭洞穿,所以被安排在後面處理傷口。
看着排在他前面的族人傷口被王村人敷上黑漆漆或者綠油油的東西,甚至還有些人用針在紮那些重傷員的傷口,他不禁憤怒的目眦盡裂。
“他們已經快要死了,能不能給他們個痛快,這樣折磨他們,你們算什麼大荒人,還不如去當無名無姓的野人。”劉熊沖着王龍他們喊道。
話音剛落,他的臉上便挨了一木棒,王昊心慈手軟,但别的族人可就不一樣了。王霸看着劉熊腫脹充皿的臉頰,扒開了自己的獸皮衣,指着自己兇口那三道長長的傷疤道:“看到沒有,你爺爺我當初受的傷可比他嚴重多了,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活着,我告訴你,我就是被他們使用的那種方法救活的,真搞不懂昊怎麼下這樣的決定,留着你們有什麼用,一劍殺了該多好,省的浪費食物。”
劉熊看着王霸兇口那長長的傷疤,連臉上的疼痛都忘記了,立刻興奮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們并非是折磨他們,而是在救治他們嗎?”
話音剛落,他的臉上又挨了一木棍,王霸慢悠悠的說:“昊說了,不許你們交頭接耳,嗯,就是不許把腦袋靠在一起,也不許說話,否則就挨打。”
說完,便不再理會劉熊,而是在傷員們附近繼續拿着木棒巡視。
被抓住的劉熊,本來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打算,不過聽了王霸的話,他的内心忽然升起了一絲希翼。
既然不殺自己,又費心費力的救治那些眼看就要活不成的族人,劉熊覺得,自己好像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劉熊的期望中,終于輪到為他處理傷口了。因為是輕傷,所以綁住他手腳的繩索并沒有松開。一名婦女娴熟的将一塊綠色的植物殘渣糊在他的傷口處,然後用藤蔓和幾片樹葉綁住便算弄完了。
神奇的是,僅僅一會,他便感覺受傷的地方不疼了,反而有種涼涼的感覺。他看了看其餘被處理過傷口的族人,發現他們都是一臉驚訝又輕松的表情,這時,劉熊才徹底的相信了王霸的話。
王昊沒有心思去理會一個戰俘的咆哮,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此刻的他,正處于焦頭爛額的地步,不是忙的,而是被煩的。
“我絕對不同意把食物給他們吃,給他們療傷我都看不下去,救好了吃飽了好讓他們再來攻打我們村子是不是?”這是王昊的一個族叔說的話。他怎麼也想不清楚,王昊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反而還要對他們這麼好,要知道,這可是敵人啊,王昊做的這些事情,他完全看不透。
“六叔,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并不是白給他們吃,咱們村子現在人手不足,不論是制陶和泥,燒磚取土,還是蓋房子挖地基,建造新的磚窯,這些事情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咱們隻要給他們提供少量的食物,就能逼着他們幫咱們幹這麼多活,多麼劃算啊。”在場的各位,除了掌管王劍的石力和古牧,其餘的都是王昊的長輩,對于他們的質疑,王昊隻好耐着心解釋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族長,你說說,這像什麼話,食物怎麼能分給敵人,大不了以後我多幹點活,夜晚我燒火照明幹也不能把食物分給他們,哪怕就是讓野人給我們幹活我也不要他們。這些劉村人,我們也好處置,如果你不想殺,可以讓劉村拿吃的來換。”六叔就是不同意王昊的話,不僅是他,在座的族人,有一大半這次都不支持王昊,挨了幾十年餓的他們,哪怕就是現在食物充足了,他們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用吃的東西來交換勞動力的想法,更何況,這些勞動力還是極其不穩定的敵人。
“六叔,你覺得咱們現在還缺少食物嗎?”王昊無奈的問道。
“我、我不管,肯定不能把吃的給敵人,哪怕現在夠吃,萬一以後不夠吃怎麼辦。”奴隸這個詞,并沒有出現在大荒人的口中。根據他們以往的生存經驗來看,大荒上最沒有用的東西有兩種,一種是鹽湖的鹹水,隻能看卻沒人敢喝。還有一種便是戰俘了。
以往的戰争,也根本不可能有戰俘,你俘虜人家有什麼用。
隻有一個人的勞動的成果,能超過你給他的食物和管理成本,這才能産生奴隸的,而戰俘成為奴隸的成本,又是所有奴隸裡面,代價最高的。
如果不是王昊能讓族人們學會新的捕獵方式,那他們村子也不可能出得起奴隸的食物的。
擁有奴隸的好處和原因王昊都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可無奈的是,族中這些老頑固們就是不聽也不思考。王昊隻好不去理會他們,隻是盯着從開始就一言不發的族長看。無論如何,自己現在還不是族長,哪怕自己就是能和‘祖神’溝通,也僅僅能在一定程度上擁有和族長一樣的話語權,很多事情最後的決定,還是在族長的身上的。
王昊決定,如果這件事族長也不同意的話,那他便告訴族人,這是祖神的指示。等到他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擁有奴隸的好處之後,相信他們會理解自己的。
族長思考了很久,都沒有拿出一個主意,就在這時,族中的婦女将中午的食物端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