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狄風沉吟不語,謝無靈端起酒杯敬了狄風後,自己一口喝光,也不管狄風喝是不喝,他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一頓杯子接着說道:“說起那位讓我即敬又懼的前輩,這到與你狄老弟恐怕脫不得幹系!”
狄風一聽,什麼人會和自己有關系,還能讓謝無靈即敬又懼,狄風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此話怎講?”
“關于那位前輩,這要從一個故事說起,狄兄弟我這一番話後,不管将來你我是敵是友,還請狄兄弟莫要忘了曾經有個自認是你朋友的人,一生中唯一一次對人說了真話”
謝無靈說完開頭突然話鋒一轉,就看向狄風,直到狄風點頭,他才接着說道:“東蠻之地,有一大族姓謝,從東漢起謝氏就管理牂牁郡,并世代承襲,直到貞觀謝氏族長被封應州刺史,這謝氏族人自認自己出身高貴,為防止姓謝的女子嫁給外人,家法規定謝氏一脈能有女兒,生了便要被溺死,但是偏偏有一位族人把自己的女兒偷偷養大……”
“還有這樣的家法?狗屁不通,這謝氏恐怕離沒落不遠了”狄風忍不住插嘴。
“我果然沒有看錯狄兄弟,這樣的族規在蠻地極為普遍,也隻有狄兄弟這樣的人物敢仗義直言”謝無靈誇了狄風一句,接着說道:“女子大了,本想偷偷嫁人遠走他鄉,誰承想消息走喽,女子一家被謝氏家法處了極刑,而女子被一俠義之士救走,女子本以為就此脫離苦海,但造化弄人,女子懷了這豪俠的孩子,可這豪俠卻一去不返,甚至連姓名都沒告訴這可憐女子……”
“這是什麼狗屁豪俠,你既然喜歡那女子,娶了便是,何必壞了人家身子一走了之,這比害死女子家人的謝氏還要可恨,留下孤兒寡母如何生活?”一想到孤兒寡母的在古代苦苦求生,狄風再次忍不住插嘴。
謝無靈這次沒有接口,而是舉起酒杯,敬了狄風一杯,又接着道:“女子産下一子,忍饑挨餓無奈之下自賣自身才把孩子養大,但女子也因郁郁寡歡不久就離開了人世,沒有父母的男孩飽受欺淩,不知道生父是何人,隻好随了母姓,之後男孩被他的師父收留,并賜名“謝無靈”。”
謝無靈不用說,狄風也猜到了他在講自己的身世,“沒想到謝無靈,小時候竟這般凄慘”,狄風不由舉起杯道:“來,我們為這混賬世道幹一杯!”
謝無靈也舉起酒杯,跟狄風碰了一下道:“理當如此”說完一口喝了杯中酒。
“可謝兄說的,隻是讓狄某聽了心塞,但這與我有何幹系?”狄風接着問道,心裡也在琢磨“我們不可能是同門,龍老頭見過謝無靈的,可他并不認識此人”
“狄兄弟莫急,時間尚早,且聽我慢慢道來,我師父有同門二人,師叔姓向,乃當世枭雄,大師伯神龍見尾不見,行蹤飄忽,我從未見過,但師父曾言這位大師兄是帶師傳藝,也就是說,實際上我的師父和師叔都是他的弟子,這就是我所說的即敬又懼的前輩,師伯大名,我師父避諱不說,但卻給我看過他老人的信物,這信物就和狄兄弟腰間所挂玉佩一般無二”。謝無靈說着一指狄風身上所挂的玉佩。
“啊!……龍……”狄風驚訝的剛說出個“龍”字,一想到苗龍不願意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就趕忙閉口。
謝無靈聽到“龍”字後,可不敢如狄風般說出來,隻能微笑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謝某就是因為見了師伯的信物才考量許久才決定與狄兄弟一談,如今我一把話挑明,這心裡到覺的坦蕩了許多,因為我身負家仇又有師門尊令,謝某有些話不能明言,但我還是要說一句,狄兄弟你還是趁早離開信甯的好,我師叔是枭雄人物他,如果你礙了他的事,他可不會顧忌你的身份”。
夕陽拉長了謝無靈的影子,他搖搖晃晃的喝到微醺才伴着斜陽走了;看樣子這是謝無靈第一次對人坦誠,說的很多很碎,他要報複謝家,他要報複這個讓他毫無溫暖感的大唐,他希望狄風做他的朋友,但也不介意與狄風成為敵人,也許大唐這個高度開放的封建國家,讓很多奇才變成了妖孽,謝無靈如此、狄風的前身狄景晖如此、武則天如此、還有那沒見過面的上官婉兒、太平公主……太多了,多的讓狄風都感覺驚訝,狄風覺的自己就像是一頭混進了獅群的鬣狗,驚恐的環顧四周卻現,原來師群是混迹在野豬當中,亂了!
“謝無靈是黑衣人已經可以肯定,但知道又能如何,沒有證據,自己動不了謝無靈分毫,更何況自己同情謝無靈更多,還有苗龍,如果謝無靈說的是真的自己豈不是也是彌勒教中人,怪不得,苗龍說他自己一大把年紀了有些東西還放不下,原來指的就是功名利祿這東西……”狄風感到一陣頭大,媽的,劍南燒春喝多了後反勁還挺厲害!這一次,狄風沒有運用内力把酒逼出體外,現在頭有點暈,看着地上的幾個空酒壇視線有點模糊,這感覺就像前世在地攤喝紮啤的時候一樣,隻是身邊少了那個讓他迷醉的人兒……。
“喝碗醒酒湯吧!”
随着話語,一隻纖細白皙的手端着一碗湯水伸到了狄風的面前,一樣的手如柔荑,隻是人換了,曾經的女友經常拿在手的是手機,現在這手的主人,經常拿在手的卻是三尺青鋒,狄風不用看也猜出了,這是誰的手,“在在飛花盡是侬,不留一點舊時容。何當大計出關右,滿盞幹戈紅袖中。”十三娘這詩送你了。
借着酒勁,狄風醉眼蒙蒙的看了荊十三娘一眼,大大咧咧的說道:“我知道你是誰,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誰,人啊,僞裝的太累,還是做回自己的好,想報仇?來吧!狄某不和你這女人計較;想喝酒?就坐下!難的有美人相陪,也不枉我狄風放縱一次,特麼的,這大唐有什麼好,太累了!”
荊十三娘沒想到狄風會這麼直接的道破雙方身份,坦白的突然,讓她一時錯愕,看着狄風醉眼迷離的樣子,不禁暗想“是啊,也許喝醉了才能真正的做回自己,仔細想想這個少年和自己也并無深仇大恨,自己是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了,剛剛聽了他和謝無靈的交談,算起來他還應該稱呼自己一聲師姐呢!”,想到這裡,荊十三娘跪膝而坐,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狄風,自己手端酒杯道:“滿飲一杯,前嫌盡釋,小郎君,我先幹為敬了”
種種經曆早就壓抑的狄風想要大醉一回了,既然荊十三娘有意和解,自己又少了一件心事,正好借着機會和這個美女好好喝他個一醉方休,酒醒以後自己再不是穿越者,而是真真正正的大唐狄風,黃梁一夢就讓它随着這場酒醉散去吧。
“姐姐,以前多有得罪,小弟這杯就算賠罪了”狄風也喝了一杯。
“小郎君,才思過人,又是文武全才,不知是哪裡人氏,師門何在啊?”荊十三娘,一邊斟酒一邊問道。
“長安人,師門……你猜呢?”
“咯咯……”荊十三娘嬌笑一聲“調皮的小子,姐姐就猜一下,你看姐姐猜的可對?你是彌勒教南宗教主,師從一神秘老者……”
狄風一聽,頓時酒醒了一半,這荊十三娘居然說出了苗龍的相貌,他不禁反問“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師父是誰?你又為何說我是彌勒教南宗教主?……難道你偷了我們的談話?”
“偷聽?哈哈……”荊十三娘被狄風的問話逗的哈哈大笑“以我的功力,你們的談話我不想聽都不行,算起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師姐呢!”
“師姐?這是從何說起?”
“先把酒喝了,師姐說與你聽”
荊十三娘跟狄風喝了一杯後,便把自己的經曆講了一遍。
又是玉佩惹的禍,荊十三娘雖不知道把她撫養長大并傳她武藝之人的姓名,但她認的這玉佩,身為彌勒教南宗的護法,荊十三娘對彌勒教的了解可比謝無靈要清楚的多,彌勒教的教主是宋子賢不假,可要不是苗龍暗中斬殺了大部分前任教主的死忠,替宋子賢清空了阻礙,他又豈能輕松的坐上教主的寶座;但苗龍也為了防止宋子賢被權利迷了心竅,又把彌勒教一份為二,北宗由宋子賢執掌,南宗自己抓到了手裡,實際上苗龍才是彌勒教真正的幕後大佬。
荊十三娘做的所有事都是苗龍秘密安排的,南宗行事更為隐秘,風格也沒有北宗激進,但南宗暗中展的産業和對官府的滲透卻是要遠遠高于北宗,苗龍的想法是要借助官府一點點的把南宗脫離出彌勒教從而由暗轉明,這才有了荊十三娘給武則天充當爪牙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