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意大利海軍旗艦“埃馬努埃萊二世”号的高級軍官會議室裡,比昂凱利海軍中将悶悶地抽着一支金色标牌的圓頭雪茄。這種名為“拉蒙-阿龍”的雪茄雖不是哈瓦那雪茄中最好的,但以濃郁的風味和強烈的芳香而受到雪茄行家們的青睐。
一支完整的、尺寸偏小的雪茄抽了約莫一半,艦隊所屬四艘巡洋艦“奧斯塔公爵曼努埃爾-菲利貝爾托”号、“尤金尼奧”号、“阿布魯奇公爵路易吉-迪-薩伏伊”号、“朱塞佩-加裡波第”号的艦長們,各乘交通艇來到旗艦。
待四位巡洋艦艦長到齊,比昂凱利撚滅雪茄,以略顯沙啞的嗓音宣布會議開始:“先生們,這個時候将你們召集過來實在是形勢所迫。如我們所料,敵人已經出現,它們今晚的目标是撒丁島上的軍事設施,我相信它們的計劃跟往常一樣,那就是在岸炮射程之外進行遠距離炮擊,然後高速撤走。”
說到這裡,神情凝重的意大利海軍中将掃視衆人。此時正值淩晨,四位艦長雖有疲倦之色,但一個個目光炯炯,毫無萎靡膽怯之色。
“諸位,我們原定計劃是艦隊全體出擊,力争殲滅來犯之敵,可那兩艘敵艦非常狡猾,它們選擇從靠近科西嘉島的海域接近撒丁島,如果我們繼續按原定計劃實施,要麼坐視敵艦溜走,要麼冒着引發意法外交糾紛的風險與之交火。思來想去,我覺得應該及時調整作戰計劃,先由四艘巡洋艦出戰,在戰鬥中引誘敵艦南行,然後再以‘埃馬努埃萊二世’号、‘翁貝托一世’号率其餘艦艇出擊。如此一來,勝利可期,而這一計劃最大的難處在于……”
說到這裡,比昂凱利頓了頓,有意壓低聲音:“我們需要以四艘輕巡洋艦對抗敵人的一艘重巡洋艦和一艘輕巡洋艦,火力對比我方36門6英寸炮、敵方9門8英寸炮和9門6英寸炮。此外,敵方雷達技術占有一定優勢,訓練準備較我們更為充分,所以我擔心你們……”
四位意大利輕巡指揮官相互看了看,最為年輕的“奧斯塔公爵”号艦長卡拉布塞雷上校當即起立道:“我們以四對二,又是保家衛國、抗擊侵略,縱有各種難處,誓必取勝歸來!”
其餘三人皆點頭表示贊同。
比昂凱利拔高音量:“敵艦火控雷達固然精良,但也不是無懈可擊。此番夜戰,我們要想方設法運用好探照燈和照明彈,發揮我方主炮數量兩倍于敵的優勢,靈活機動作戰,定能成事。”
“此法甚好。阿布魯奇公爵”号艦長馬錫納上校坐着說道:“不過,有一點我們可能要給予格外的重視跟警惕新聯合王國海軍已将制導式火箭彈列為制式裝備,不僅防空火箭彈戰鬥效率驚人,對艦攻擊型号的火箭彈也很有威力,而我們對這類武器的性能缺乏足夠的了解,如果我們的無線電幹擾設備起不到預想的作用,我們會不會成為柯尼希格雷茨戰役中的奧地利騎兵?”
在場各位的雖是海軍軍官,可對于數十年前那場決定德意志世界格局并對歐洲影響甚大的陸上戰役還是深有了解的,當時實力并不占優的普魯士軍隊憑借撞針式步槍擊敗了驕橫的奧地利騎兵,赢得了一場決定性的勝利。
馬錫納上校一言罷了,滿場沉寂。
稍做思量,比昂凱利中将道:“戰争本就是冒險。如果我們的科爾索幹擾儀不能發揮作用,如果敵人的反艦火箭彈精度如傳聞那般精确,你們就借機敗退,引誘敵艦前來追擊。”
四位艦長相視颌首,覺得此計可行。
見此情形,比昂凱利很是滿意,他道:“如果大家沒有異議,那麼接下來就請羅馬諾少校将我們新作戰方案的各處細節一一闡述。”
接下來,比昂凱利的副手,那位出生在西西裡島的參謀官,用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向四位艦長介紹新制定的作戰方案,其側重點是講解各種不同形勢下的應對策略。末了,比昂凱利宣布由馬錫納上校擔任這個臨時戰鬥編隊的代理指揮官,并向艦長們強調,此次作戰四艘巡洋艦必須緊密協同,務必做到步調一緻,決不能瞻前顧後,各自為戰。
會議結束後,比昂凱利親自将艦長們送到舷梯口,跟他們一一握手道别,然後目送他們搭乘交通艇離開。接着,還沒等比昂凱利返回艦橋,北方的沉寂夜空突然被陣陣紅光映亮。
片刻過後,比昂凱利接到報告:設在撒丁島西北部的卡恰角雷達站遭到炮擊。
感覺肩負重擔的意大利海軍中将深吸了一口氣:“給四艘巡洋艦發燈語信号:艦長們一旦歸位,立即出擊!”
數分鐘過後,四艘戰艦相繼回複燈光信号,表示艦長就位,可以出戰。“埃馬努埃萊二世”号遂向它們發出了“執行b計劃,祝好運”的燈碼訊息。
四艘輕巡洋艦遂從隐蔽位置駛出,它們排成一列縱隊,朝着夜幕泛紅的方向高速駛去。這個時候,意大利海軍的輕巡編隊與新聯合王國輕重巡洋艦編隊相隔數十海裡,雙方的艦載雷達都還不能探測到對方行蹤,意大利人自以為依靠陸上部隊的反饋推測敵方艦艇的位置,能夠在敵我動向的掌控方面占得先機,殊不知對手的a-40型艦載雷達預警機正嚴密監視着撒丁島以西海域。比昂凱利中将麾下的四艘輕巡洋艦剛剛駛離聖彼得島和聖安蒂奧科島之間的隐蔽水域,新聯合王國海軍的雷達預警機飛行員便發現了它們,并在第一時間向旗艦“芬尼亞”号報告了情況,進而使莫洛伊上校指揮的“法爾”号和“梅爾頓”号有充分的時間進行提前應對……
全速突進的狀态下,意大利輕巡編隊從隐蔽出發位置到卡恰角雷達站附近海域需要兩個半小時航程,如果敵艦保持不動,那麼兩個小時之後,雙方就将進入彼此的戰鬥射程,但戰術一貫靈活多變的新聯合王國海軍艦艇可不會呆呆地在意大利人的地盤等上兩個小時。于是乎,奉命指揮這支輕巡編隊的“阿布魯奇公爵”号艦長馬錫納上校時刻關注着有關敵艦行蹤的消息,臉上的表情也随着各種訊息發生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變化。
“上校,收到卡利亞裡發來的密電,卡恰角雷達站在敵方炮擊中近乎損毀,雷達設施短時間内難以恢複使用。我方夜間偵察機已出動偵察,目前暫未發現敵艦行蹤。”
“是麼?”年逾五旬的馬錫納上校不放心地從副官那裡接過電報紙,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唯恐年輕的副手錯漏了某些關鍵字眼。
見上校看完電報後并無任何表示,副官小心翼翼地說道:“大概是兩年以前,我有幸前往卡恰角雷達站參觀,那時候雷達站尚在建設當中,感覺它的布局非常巧妙,防禦也很穩固,據說主體建築正面的鋼筋混凝土牆有三米厚,能抵禦戰列艦主炮的轟擊,沒想到巡洋艦炮火的轟擊就能把它打垮。”
馬錫納上校冷哼道:“建築承包商的話也能信麼?”
副官應承着笑了笑:“敵艦既然已經完成了破壞卡恰角雷達站的任務,會不會已經全速向西撤離了?那樣的話,我們根本是追不上它們的。”
馬錫納上校又一個冷哼:“追不上也得追,不然怎麼辦?夜戰,我們雖然占不到什麼便宜,但也不至于吃大虧。晝戰,我們要應付的不僅僅是敵人的戰艦,還有那些高精度的艦載轟炸機,情況可能更加不妙啊!”
聽了這話,副官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須臾,馬錫納上校兀自嘀咕道:“但願愛爾蘭人自信心膨脹,在發現我們尾随追擊之後,調頭回來跟我們鬥上一鬥。這樣的話,我們也好跟他們來一場公正的對決。”
副官同樣自言自語式的口吻說道:“以4對2,我們總不至于完全落于下風吧?”
馬錫納上校稍稍舒展眉宇,似乎對夜戰的前景抱有憧憬。跟随兩艘埃馬努埃萊二世級戰列艦殺到撒丁島海域的這四艘輕巡,乃是意大利海軍現役輕巡中艦齡最新、武備最強的:“奧斯塔公爵曼努埃爾-菲利貝爾托”号和“尤金尼奧”号同屬奧斯塔公爵級,标準排水量8500噸,以4座雙聯裝53倍徑152毫米艦炮為主要武器,輔以三聯裝533毫米魚雷發射管、雙聯裝47倍徑100毫米高炮、雙聯裝37毫米機關炮、雙聯裝132毫米機槍,使用兩台齒輪傳動式蒸汽輪機,主機最大功率11萬馬力,作戰狀态下的最高航速可達365節;“阿布魯奇公爵路易吉-迪-薩伏伊”号和“朱塞佩-加裡波第”号歸為阿布魯奇公爵級,标準排水量9600噸,裝備10門53倍徑152毫米主炮,同樣以三聯裝533毫米魚雷發射管、雙聯裝47倍徑100毫米高炮、雙聯裝37毫米機關炮、雙聯裝132毫米機槍為輔,并試驗性地裝備了127毫米防空火箭彈,以艦體内部設置裝甲的方法增強垂直防禦,其防護水平是意大利所建造的輕巡洋艦當中最好的,動力配置有所降低,其主機最大功率10萬馬力,作戰狀态下的最高航速為34節。
就基本的性能參數而言,意大利海軍的這四艘輕巡洋艦相較于愛爾蘭人設計建造的第三代标準型輕巡洋艦利斯塔級,并沒有很明顯的差距,對單艦戰鬥力影響較大的因素在于雷達和制導武器這兩件“軟設施”,但它們在實戰中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太多的戰例可供人們精确測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