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阿六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身份？

　　或者說，他是不是身上有什麼東西，還是知曉了什麼不該知道的，導緻那些人那麼多年一直追尋着他，不願意放棄？

　　隻是現在也說不清楚，他自己估計也還想不起來。

　　而他的智力，到底又是因為什麼而損呢？

　　如果阿六知道當年他和姜清珠的那一段，會有什麼想法？

　　看到她，又會有什麼想法？

　　姜筱自己假設地想了想，如果是她，估計會十分痛恨姜清珠吧，可能會把那一段視為畢生的恥辱吧？

　　那麼，這樣而來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他想要丢棄的？

　　看到她，會讓他忘不掉恥辱吧？

　　對這樣的孩子，能有什麼感情呢？

　　本來，母親因為有懷胎十月，跟孩子曾有過骨皿相連，所以才會對孩子有一種天生的感情，父親是沒有這種感情的。

　　現在是連作為她親生母親的姜清珠都對她全無感情，一點兒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可以狠心到抛棄她，十幾年不聞不問，何況一個本來就還不知道她存在的父親？

　　姜筱腦子裡的想法一個接着一個，越想越覺得，就算那個人真的是她的父親，也可能會不喜歡她，如果他的智力已經恢複到差不多正常人的範圍，可能還會怨恨她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讓他想起那樣的一份恥辱。

　　如果他對她厲聲疾喝，對她惡言相向，如果他趕她離開，連話都不願意跟她多說，那她怎麼辦？

　　姜筱一遍一遍地問着自己，那她怎麼辦？

　　孟昔年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他雖然也在趕路，但一直關注着她。

　　發現她一開始是在看風景，後來就漸漸走了神，神情也越來越不對，略一猜測，便想到她這會兒腦子裡會是在想什麼了。

　　“小小，你不是答應過我了嗎？不管結果是怎麼樣的，盡量平常心對待。”他低聲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還有我。”

　　姜筱輕舒了一口氣，道：“昔年哥，我知道了。”

　　“别想太多了，很快就到了，見到再說。”

　　“好。”

　　成城轉過頭來，說道：“你在害怕嗎？别怕，義父人真的很好的。”

　　姜筱點了點頭。

　　孟昔年握着她的手，卻感覺到她手心裡微微滲汗。

　　她還是會有點兒緊張吧。

　　似乎這也是正常的。

　　再走了一段，幾棟平房就印入了他們的眼簾。

　　四道溝，到了。

　　那些屋子看起來都挺老舊的，有些牆都已經發黑，長了青苔。

　　屋子與屋子之間都離得挺遠，倒是都種着果樹，還有一些築着豬舍雞舍，牛棚。

　　菜地裡的菜也看着有些發黃。

　　處處都透出一種經濟落後的感覺來。

　　“我家最破，”成城苦笑道：“而且，還是修茸過一次的。我的津貼，大部分給義父買了藥，隻是他的頭痛是老毛病了，藥一直吃，卻越來越沒有效果。”

　　姜筱聽得沉默。

　　孟昔年還是牽着她的手。

　　有幾個小孩子跑了過來，看到他們先是吃了一驚，躲得遠遠的，但還是在偷偷打量着。

　　這個村子裡看來真的極少有外人進來。

　　怪不得阿六說在這裡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