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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27章 徹底死心

福運娘子山裡漢 枝上槑 6367 2025-03-25 10:36

  “你最近得吃清淡點的,早飯先湊合着,中午給你炖魚湯。”

  季把加了淡鹽的青菜粥用勺子冷涼後,擱在炕桌上,炕桌也是從家裡搬來的。

  經過一夜的折騰,流浪漢不管是體力還是精力,都明顯不濟。

  即便如此,季推門進來的第一時間,他就睜開了眼,像是一種出自本能的警醒。

  季對他的身份已經有了大緻猜測,因此也不覺的奇怪。

  丢下一句“等着”,轉身又去了竈房。

  她出去後,流浪漢試着起身,才發現四肢變成了石柱,完全不聽使喚,動一下都痛入筋骨。

  他眉心緊皺,卻不肯放棄,幾個回合下來,額頭已見微汗。

  季端着水盆進來,入目就是流浪漢以兩肘為支撐,費力往上欠身,試圖坐起來的情景。

  “别動!”

  季放下水盆跑過去,伸手托住流浪漢的背,扶他重新躺好。

  第一件事自然是檢查四肢傷口的位置,可是還沒開窗,又隔着厚厚的石膏繃帶和紗布,也看不出什麼。

  季沒好氣的瞪他:“傷口什麼感覺,是不是疼的又厲害了?”

  術後第一天,是最痛苦的時間。

  而且長石膏期最要小心,不能摔倒滑倒,因為這段時間正是跟腱生長期,容易二斷。

  流浪漢倒是坦然,一點也不回避她的視線。

  幹裂的唇開合了一下,搖頭:“沒有裂開。”

  “你說沒裂就沒裂,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剛才不是跟你說了讓你等一下的嗎?知不知道你這手術做起來有多費勁?費勁還是其次,你這筋腱要是再斷一次,這輩子都别想好了!”

  季數落起來半點不留情面。

  流浪漢這種行為,很不尊重她和辛子期的勞動成果。

  而且這人把自己當成超人了不成?再好強也不能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流浪漢靜靜聽着,沒什麼反應。

  季氣過了,有些無奈道:“我扶你起來吧。”

  攙住流浪漢左臂,另一隻手虛攬着他的肩,兩處一起使力,才把人給扶坐起來。

  雙腿的位置也給調整好,而後快手快腳把棉被卷成枕囊狀,塞到流浪漢身後,這樣憑倚着也舒服些。

  給他擦了臉又漱了口,這才把炕桌移到近前。

  季拿起勺子正想遞給他,瞥到他打着石膏的右手,和雖然沒打石膏,但用紗布纏成了粽子的左手。

  頓了頓,把碗也端了起來。

  “我來喂你。”

  詢問的句式,語氣卻不容質疑。

  流浪漢應該也聽出來了,等粥遞到嘴邊,遲疑了一瞬,張開了嘴。

  屋裡靜靜的,整個過程都沒人說話,隻有勺子磕碰到碗沿的聲音,在清晨明亮的日光裡,清脆悅耳。

  如果忽略男人的臉,這副場景倒也可堪入畫。

  隻不過當事雙方似乎并不覺得。

  季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避過流浪漢那張臉,始終保持正面直視,不覺同情不覺可怕,仿佛再正常不過。

  流浪漢就更是坦然。

  雖然不經常和季對視,但每每對視上,那雙眼睛也是一片平靜。

  不是強裝的那種,季能從中看出,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容貌如何,更不會因此覺得自卑,或者對吓到人感到抱歉。

  兩人一個喂一個吃,配合倒也默契。

  青菜粥很快就見了底,季又從食籃裡端出一碗蒸雞蛋,掀開上面倒扣着碗,還冒着熱氣。

  “給我弟蒸的,你也沾沾光。”

  流浪漢盯着碗裡淡黃色的東西,眉心起了一絲褶,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季并沒有注意到。

  等蒸雞蛋也喂完,季把東西收拾好,扶流浪漢重新躺下。

  “最近你就老實躺着休息,暫時不要下地活動,等過幾天再看看情況,聽明白了?”

  其實待疼痛緩解過後,是可以下地的,隻不過需要拄拐,站立時間不能超過一刻鐘,而且患肢不能着地。

  流浪漢雙腿都打了石膏,想不着地挺難操作的,但右腿的石膏就是做做樣子,并不需要顧慮太多。

  說白了,季就是故意的,誰讓流浪漢不聽話。

  見流浪漢點頭,季提着籃子正要走,又忽然止步。

  “那個……你想不想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流浪漢側臉看向她,目光微露疑惑。

  季咳了一下:“就是那個……方便……”

  流浪漢的臉好像是僵住了,就那樣直愣愣的看着季。

  “你要是有那個需要,等一下,我找人過來幫你。”

  季繃着臉,盡量讓自己面不改色。

  話扔下,幹脆利落出了屋,還不忘順手把門帶上。

  安靜的屋子裡,隻剩下還沒回過神的流浪漢。

  從土屋出來,季暗暗吐槽自己,以往說慣了的話,換個環境就說不出來了?

  不過環境不一樣,也确實不能太直白,弄不好就成女流氓了。

  季回家刷洗好碗筷,牽着大寶去了胡家。

  除了找人幫忙,還惦記着别的,也不知道胡良有沒有從曹家回來……

  胡良昨晚上半夜就從曹家回來了,還帶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他們同意退婚了?”

  季的反應,和胡家其他人剛聽到那會兒如出一轍。

  因為實在想不明白,鬧這麼大動靜,又是上吊又是自殺的,結果這麼輕易就答應退婚……那他們圖什麼?

  謝寡婦才不管圖什麼,反正人沒事,又同意退婚,那就再好不過。

  為此,連陰了多日的臉也放晴了。

  就連胡細妹,心情也明顯好了不少。

  反倒是胡良,一副很是神傷的樣子。

  季借口需要胡良幫忙,和他一道出了胡家。

  去往土屋的路上,季遲疑着問:“曹芸芸也同意了?”

  “她說,我要是堅持退婚,她就去死。”

  這畫風就對了,季心道。

  “那你是怎麼說的?”

  “我……”胡良張了張嘴。

  “我跟她說,她若因此死了,我可以把命賠給她,但是我絕不可能再娶她了。”

  “……”

  難怪今天見他時總覺得哪裡不對,耳朵根和脖頸上都是被人撓的指甲印。

  剛才還以為是謝寡婦撓的,現在看來,應該是曹家人撓的。

  畢竟人家請他去,明為勸解閨女,實則是為修複關系。

  他倒好,一句不可能再娶曹芸芸,堵死了所有可能。

  話說的如此之絕,曹芸芸想不死心都難。

  曹家人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對他手下容情。

  胡良再開口,話音裡浸滿了苦味。

  “我有時候想想,覺得對不起她。我倆是打小的婚約,不是她堅持,早都黃了……可我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變成了這樣……她不壞,她隻是糊塗,可這種糊塗差點害了細妹的命,以後會不會再害我娘我弟還有我兩個侄子……”

  這就是促使胡良真正下決心的根本原因。

  對始作俑者的王氏,胡良都沒有太大感覺,唯獨曹芸芸……

  隻能說,期望多大,失望多大。

  被陌生人傷害,猶可能寬恕。被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傷害,絕無原諒的可能。

  “可我一想到,她為此差點……我這心裡……”

  季看他難受的樣子,沒有如何寬慰。

  “有虧欠的情緒很正常,你應該問自己,後不後悔?”

  這個問題,胡良認真思索了良久,最終緩緩搖了搖頭。

  “我心裡很清楚,我真的不可能再娶她了。”

  就算他願意再給曹芸芸一次機會,謝寡婦和胡細妹也絕不會再同意讓曹芸芸進門。

  而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為情背棄相依為命的家人。

  “那就往前看吧!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就不會七想八想了。”

  胡良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季站在往自家去的岔路口,往對面的土屋一指,把如何幫助流浪漢的注意事項再三叮囑完,揮了揮手就領着大寶回家了。

  胡良站在原地,看了眼季潇灑的背影,又看了眼土屋,所有的傷春悲秋,霎時間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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