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不置可否，但也沒真坐下休息。

　　「廚房在哪？」

　　他來過幾次，不至於不知道廚房的位置。隻是藉此，告知李嵐盈一聲而已。

　　「在那。」

　　「行，我先備菜。」江年疊起袖子，準備抓緊一下時間，一會還得回網吧。

　　總不能真把人搖出來，中途走了就不管了。

　　等會備菜的時候，順帶弄一份。拎回去給李華他們分，等於哥們過年。

　　別問，問就是仁義。

　　李清容洗完澡出來，發現客廳沒人。聽見廚房傳來動靜，不由走了過去。

　　門口已經有人了，李嵐盈靠在那看。一邊感慨刀工，一邊嘰嘰歪歪問話，

　　「你怎麼動作這麼快？」

　　「因為年輕。」江年敷衍道，手上動作不見絲毫停頓，「現在幾點了？」

　　「兩點三十五，你是不是學過？」

　　「沒。」

　　「你家幾口人？」

　　「忘記了。」

　　李清容站在不遠處看著，頭髮有些濕。皮膚白皙勝雪，反射著細膩光澤。

　　她一臉無語，但也沒說什麼。

　　「你走路怎麼沒聲音？」李嵐盈按著起伏的兇口，「真是.....嚇死我了。」

　　李清容：

　　「算了，本來想幫你查一下戶口的。」她道，「既然你來了，那你自己問吧。」

　　「回去睡覺吧。」李清容道。

　　「我不困。」

　　「你困了。」

　　「我就不困，不僅不困。」李嵐盈立在那，「而且，我要一直站在這！」

　　李清容反應平淡，「嗯。」

　　說著，她繞過姐姐。側身擠了過去，進入廚房後，旁若淡定自若打下手。

　　三個人的年夜飯，弄起來倒也不麻煩。

　　李嵐盈一直站在門外看著，十分鐘後頂不住，又搬了一張凳子坐在門口。

　　坐了半小時，屁股頂不住了。

　　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回房間躺著刷手機了。

　　期間，江年一直在廚房忙活。認認真真做菜，但偶爾也不得不感慨一番。

　　「這魚好肥啊。」

　　「嗯。」

　　「清清，你的手好白啊。」江年道，「小小的軟軟的，怎麼做到的？」

　　李清容警了他一眼，忍不住出聲道，

　　「謝謝，我可以自己洗手。」

　　「哦哦，好吧。」江年放開了她的手，「我看你不聲，以為你不會洗。」

　　洗完澡的清清，身上也是香香的。

　　下午三點半。

　　江年帶著三大盒麻辣小龍蝦離開，打算先回一趟網吧，之後再回來接著做飯。

　　估摸著，吃完飯六七點能回去。

　　至於晚飯後，李嵐盈打算帶著班長去河邊轉轉，那後面也沒他什麼事了。

　　所以，可支配的時間還是很多的。

　　網吧。

　　「不是，江年不會跑了吧？」劉洋輸了一局，看向了各自玩遊戲的幾人。

　　「草，學委你看的什麼？」

　　「動漫啊。」

　　「捏麻。」

　　「可能一會就過來吧，希望他不是空手回來的。」李華淡定點擊著滑鼠。

　　「不是空手，什麼意思？」劉洋起身，來到了他身後，「你竟然在看書？」

　　「怎麼？」

　　「網吧看書，你真的是李華嗎？」劉洋愣住了。

　　李華咳嗽一聲，冷笑道。「你懂什麼，我偶爾也會接受一些文學熏陶。」

　　馬國俊湊近一看，念了出來。

　　「人妻的弱點？」

　　「不是......」劉洋也綳不住了，一指李華，「你小子，真踏馬文學啊！」

　　嘎的一聲，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聊什麼呢？」江年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笑呵呵進門，「這麼熱鬧？」

　　幾人紛紛回頭，眼睛放光。

　　「你幹甚去了！」

　　「歪日，這麼多吃的。」

　　「卧槽！」

　　江年道，「這不馬上過年，回家炒了點小龍蝦。總不能出來了，真就隻吃泡麵。」

　　幾人聞言，大為感動。

　　「你跑出去，就是為了弄這個？」馬國俊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江年緩緩點頭，一臉認真道。

　　「要不然呢？」

　　「我還能棄兄弟不顧，跑出去和妹子勾勾搭搭。摸摸小手，逍遙快活嗎？」

　　「錯怪你了。」李華一臉尷尬。

　　「唉，別說了。」江年落寞擺手，「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經成立了。」

　　他背著手，轉過身去。

　　「不用和我道歉......

　　「怎麼沒手套啊，別搶我的！」劉洋大喊道，「卧槽，你踏馬別擠我。」

　　「卧槽，李華你真不要臉！」

　　「這紅紅的龍蝦，讓我想起了。」陶然舉起一塊小龍蝦，突然感慨上了。

　　「閉嘴！！3。」

　　「學委真恐怖啊，一開口就是老變態了。」

　　「不要害我們沒小龍蝦吃。」

　　「啤酒遞給我。」

　　江年見狀，不禁搖了搖頭。真是人心不古，然後掏出一次性手套戴上。

　　「給我留點！」

　　從網吧出來，五人各自散去。

　　「拜拜。」

　　「喝成這傻狗樣，能自己走回去嗎？」

　　馬國俊道，「我送他回去。」

　　待眾人走後，江年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轉頭回了景府小區，繼續做飯。

　　準確來說，是摸手。

　　「我尋思調料怎麼這麼軟，抱抱歉。」江年在廚房，幾乎毫無悔過之意。

　　李清容：「

　　六點差不多天就黑了，江年也說了一會要回家吃，所以開飯時間提前了一些。

　　菜不算多，卻也擺了一桌。

　　客廳電視放著跨年晚會的預告，讓這空曠清冷的房子裡，也多了一絲年味，

　　「這是啥？」

　　李嵐盈早早順著香味出了房間，見桌上擺著紅彤彤的小龍蝦和酸辣口的魚。

　　還有一道小炒鴨，另附水煮肉片。

　　葷素都有，大菜冷盤也齊全。算上壓軸的雞湯，也算是正宗年夜飯了。

　　「這些......都是你做的？」

　　「我和清清一起做的。」江年道，想了想又道，「主要是清清，她幫大忙了。」

　　聞言，李嵐盈不禁撇了撇嘴。

　　「她不會做飯。」

　　李清容正好從廚房出來，看了自家姐姐一眼。

　　「那你別吃。」

　　「就吃怎麼了？」李嵐盈二十六七八了，還總是喜歡裝嫩，「我多吃點。」

　　李清容懶得理她，走到了江年跟前轉身。

　　「幫我......解一下圍裙。」

　　「哦哦，好。」江年放下手機，站起身為她解開了圍裙，自然而然貼近，

　　這一幕，看得李嵐盈不是滋味。

　　「喉。」

　　「怎麼了？」江年問道。

　　「女大不中留。」李嵐盈撿起筷子，夾了一塊水煮肉片，嘶溜一聲吞下。

　　「嗯？還挺好吃。」

　　李清容走了過來，正準備坐下。

　　江年摸了摸下巴，總覺得少了什麼。皺著眉琢磨了一會，拿出手機道。

　　「先拍照吧，手機先吃。」

　　「磨磨唧唧。」李嵐盈倒是抱怨了一句，「對了，拍完記得發我一份。」

　　「沒你微信。」

　　「來，掃一下。」李嵐盈掏出了手機。

　　啪的一聲，被班長蓋住了。她看了一眼李嵐盈，又轉頭看了一眼江年。

　　「發給我就好了。」

　　「不是，清清！」李嵐盈不滿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真要生氣了！」

　　李清容沒理會她，坐在了江年身旁。

　　「拍吧。」

　　「哦哦。」江年心道班長這真是姐妹情深，拍完照之後順勢發給了清清。

　　李清容轉發給了姐姐，叮的一聲送達。

　　「你真是！！」李嵐盈無語，狠狠夾了一塊蝦，「看著，你就是這一塊蝦！」

　　「哦。」李清容不在乎。

　　過了一陣，李嵐盈也吃爽了。忘記了剛剛的不快，給兩人都倒上了一點酒。

　　「來，喝點喝點。」

　　她站起身，舉杯道。

　　「嗯，今天最高興了。」

　　江年抿了一口，想起他一會要騎車。雖然離家很近，但還是安全第一。

　　「我就算了，清清喝嗎？」

　　「嗯。」

　　李清容點頭，然後將他的酒杯拿走。一臉若無其事，倒入了她的杯子裡。

　　江年：「？？？」

　　清清這麼節儉嗎？

　　不過，不被嫌棄總歸是令人高興的事。

　　李嵐盈一臉獃滯，看了看江年。又轉頭看了眼妹妹，不由陷入了沉思。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妹妹嗎？

　　不可能！

　　「清清。」

　　「嗯。」李清容轉頭看向麻煩的姐姐，臉上沒什麼表情，「什麼事？」

　　「不管你是誰！」她啪嗒一聲，把手放在班長肩膀，「都從我妹妹身上下來。」

　　李清容警了她一眼，眼皮都懶得擡。

　　「嗯。」

　　「咳咳，要不我們一人說個新年賀詞吧？」江年起身，提出了一個建議。

　　關係半熟不熟的時候，偶爾增加點小互動也是有好處的。

　　半熟，指的是李嵐盈。

　　「行吧，我先說一句。」李嵐盈沉吟片刻，憋出一句，「五羊升天！」

　　叮的一聲，和江年乾杯。

　　「啊？」

　　「五羊幹啥？」江年人都是懵的，轉頭看向她，「好像是五羊開泰吧？」

　　「差不多。」

　　雞，那可差太多了。

　　「那我說一句，萬事如意。」江年說完，看向了李清容，「清清，你呢？」

　　正巧，遠處傳來煙花聲。

　　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情不自禁看向了陽台外面。

　　「煙花啊？」

　　「在哪放的，好像是河邊。」

　　李清容看了一會，拿起酒杯和江年的茶杯碰了一下，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除夕安康。」

　　「我回來了！」

　　江年推門而入，家裡客廳傳來電視聲。春晚還沒開始，家裡一片熱熱鬧鬧。

　　「你還知道回來？」

　　廚房裡，李紅梅探出頭看了一眼。

　　「從上午出去玩到現在，不叫你都不知道回家吃年夜飯，真是不讓人省心。」

　　「還沒開飯吧？」江年臉紅厚，吃了個半飽，「徐淺淺她們不也沒來？」

　　「下午幫忙了，又回去休息了。」李紅梅絮絮叻叻，又講了一大堆話。

　　江年摸不著頭腦，找了個借口溜了。他見對聯還沒貼上，於是敲了隔壁的門。

　　「砰砰砰！！」

　　「徐淺淺，開門。」

　　「別敲了，煩死了！」徐淺淺穿著棉拖開了門，「你不會上了一天的網吧？」

　　「差不多，玩了個爽。」

　　「切。」

　　「我媽叫你們吃飯呢，讓我過來傳令。」江年指了指自家房門的方向。

　　「走吧，別讓他們等太久。」

　　「知道了。」徐淺淺轉頭往客廳方向走，「我叫一下細雲，她好像睡著了。」

　　咚咚咚，宋細雲開了門。

　　她有些心虛，遊戲剛打了一半。正焦灼時，江年就來了，遊戲還沒結束。

　　「怎麼了？」

　　「吃飯了，我們....

　　：.：」徐淺淺說到一半，又問道，「細雲，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宋細雲心虛，「空調太熱了吧。」

　　說完，她轉身回房間拿手機。猶豫了幾秒，還是把遊戲手機也給帶上了。

　　「請求集合！」

　　輕微的遊戲聲響起，嚇了她一跳。

　　出門後，宋細雲也走在兩人身後。瞄了一眼遊戲，操縱著角色回了城。

　　忽的，江年轉頭道。

　　「徐淺淺，一會我們去把兩家的對聯貼了吧？」

　　「行吧。」

　　藉此，宋細雲抽空完成了遊戲。

　　隻是在退出頁面時，不小心被江年看見了。但他反應平淡，甚至還笑了笑。

　　宋細雲頓時更心虛了，

　　+

　　飯桌上。

　　一桌五個人，擺了滿滿一桌子菜。那種一眼看過去，至少得熱三天的菜量。

　　「乾杯！！」

　　煙花聲，從吃飯前就已經開始陸續炸響了。電視機前，春晚也剛好開始。

　　鎮南小縣城裡，到處響起了煙花升空的聲音。

　　「還沒到十二點，就放了煙花。」老江感慨了一句，「這兩年房價也是一直在漲。」

　　「爸，現在各行各業都在發展。」江年夾菜，「你這是想要重出江湖了？」

　　「呸，你爸就沒入過江湖。」李紅梅道。

　　聞言，老江環顧四周。

　　「以前可能有心思折騰，現在..：..都挺好的。就不折騰了，安心等養老了。」

　　徐淺淺原本想說點什麼，但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大人的話很難懂，但有時也很簡單。

　　嗯半夜十一點五十五，江年也拎著一卷大爆竹下了樓，從兜裡摸出打火機。

　　他看了一眼手機，離十二點還差幾分鐘。

　　乾脆刷了一會群消息，班群裡也是各種復讀消息，以及新年祝福，紅包滿天飛。

　　他領了兩個紅包，又連發了幾次三十的紅包群裡頓時歡騰了起來。

　　學生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發大了反而沒那麼快樂。少量多次，才是精髓。

　　十二點。

　　他點燃了爆竹，伴隨著濃煙和火光。

　　新年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