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兩人面對面,江躍絕難相信,當初眼高于頂的楊笑笑,此刻竟會像一個煙花女子一樣賣弄風塵。
江躍心頭凜然,反而暗暗生出一些警惕。
自古色是刮骨鋼刀。
楊笑笑面對萬一鳴的時候,各種委曲求全,各種作賤自己讨好對方,江躍一點都不奇怪。
因為萬一鳴可以給她想要的東西。
可丁有糧能給楊笑笑什麼?
僅僅是因為兩人是口頭上的結盟?
說白了,這所謂的結盟本身就沒有任何實際約束,是否有牢固的基礎,完全取決于雙方的意願。
按楊笑笑的說法,她是有求于丁有糧,需要丁有糧在那批物資上簽字,這樣才能完成萬一鳴交代的任務。
更煽情的理由是,萬一鳴拿她父母的問題來要挾她。
這個說法,初一聽似乎沒有破綻,以萬一鳴的人品,這也不是幹不出來。
隻要能達到目的,沒有什麼事是萬一鳴幹不出來的。
可問題是,他萬一鳴憑什麼就認為,楊笑笑就一定能讓丁有糧松口?
因為楊笑笑年輕貌美?因為他覺得丁有糧偷偷看過楊笑笑的屁股?這個說法顯然是扯淡。
萬一鳴這種男人,絕不會天真到這種程度。
那麼問題來了。
楊笑笑這般作為,到底是什麼意圖?
忽然間,一個念頭在江躍腦子裡閃過。
“莫非……這楊笑笑為了讨好萬一鳴,終究還是出賣了我?”
這個念頭讓江躍心裡着實吓一跳。
回過頭想想,自己昨天跟楊笑笑聊了那麼多,顯然是讓楊笑笑産生了動搖,認清了萬一鳴本質的。
自己當時不是勸楊笑笑,要提升自己的價值麼?
楊笑笑果然照辦了。
她此時此刻所做的,不正是提高自己的利用價值麼?
若她能讓丁有糧痛痛快快簽字,那是不是價值?
甚至,她完全可以把丁有糧賣了,把結盟的事,都當作是一種價值,告訴萬一鳴。
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可萬一這就是事實呢?
以楊笑笑的性格,縱然她洞悉了萬一鳴對她就是玩一玩的心态,她難道就能從此死心?
從此抛下那些虛幻但美麗的幻想?
甚至,楊笑笑選擇萬一鳴之前,她難道會不知道萬一鳴是什麼尿性?她還是毅然選擇主動貼上去。
這說明什麼?
說明萬一鳴能給她帶來的這些光鮮的東西,是她根本抵抗不了的,孜孜以求的。
試問,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一開始就知道她和萬一鳴之間是什麼情況。
那麼她真會幡然悔悟,懸崖勒馬嗎?
未必!
這種誘惑就像毒藥,一旦上瘾,根本抗拒不了。
不管情況是否如自己猜測那樣,江躍不得不對此有所提防。
楊笑笑見江躍一直沉吟不語,有些羞惱道:“丁處,你就不能給一句痛快話嗎?”
“楊小姐,到底是你心急,還是萬少心急。我既說了三天,時間到了,自然會有痛快的答複啊。”
“我不要三天,我現在就要答案。丁處,你還是不是男人,非要我把話挑明了嗎?”
“楊小姐,激将法對我而言不管用。”
“那什麼管用,非得我主動脫光了,撲到你身上,丁處長才滿意麼?”
楊笑笑說着,竟真的将外面一件防曬服順勢脫掉,露出裡頭無袖的V領背心。
江躍歎一口氣:“楊小姐,你這樣,隻會讓我對咱們之間的結盟産生懷疑啊。”
“你懷疑什麼?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懷疑什麼?”
“楊小姐明明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卻偏偏拿我不想要的來當籌碼。我相信這不是楊笑笑智慧不夠,而是在跟我玩心眼?”
“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跟你玩心眼?你丁大處長偷偷看我又不是一回兩回,别以為我看不出來,好幾次你那眼神,就恨不得生吃了我。你們這些男人,吃不到的時候跟虎狼似的貪婪,真送上門來,倒是推三阻四,裝正經人。”
丁有糧是不是真對楊笑笑有那麼饑渴,江躍無從得知。
不過江躍顯然不可能跟楊笑笑發生這種苟且關系的,尤其這還是明顯的皮條生意。
楊笑笑顯然很擅長閱讀男人這本書。
每一個男人都是一本本不同的書,但是隻要關乎女人的内容,這些書的内容基本是相似的。
所以,楊笑笑堅信,沒有男人能抵抗得住女人的誘惑,尤其是她這種女人的誘惑。
可她此刻卻犯疑了,她在丁有糧眼中,确實沒看到之前那種恨不得吞了她的欲火。
那種雄性動物的原始本能,那種強烈的占有欲,在丁有糧眼中,絲毫看不到,這讓楊笑笑忽然間有些心裡沒底。
“楊小姐,看來,那天我跟你聊的那些,你終究還是沒往心裡去啊。”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楊小姐應該很清楚了。楊小姐,你是聰明人,我也不笨。我猜,你現在的心态,其實是想一隻腳踩兩隻船。這邊糊弄我,那邊又糊弄萬一鳴,兩頭讨好處,對麼?”
那天的交流,楊笑笑确實也透露了一些情報。
比如說萬副總管和那個組織之間有關系,嶽先生是橋梁。
江躍能實錘這些信息,楊笑笑确實是功不可沒。
不過,回到萬一鳴那裡,楊笑笑肯定不會說這些。
否則的話,萬一鳴當場就能把她給斃了。
可要說楊笑笑就此鐵了心跟着丁有糧一條道走到黑,跟萬一鳴過不去,那也不現實。
也許楊笑笑未必一輩子依附萬一鳴,但萬一鳴現階段是她往上爬不可或缺的一道梯子。
無論如何,她現在都舍棄不下。
現階段,她必須死死抱住萬一鳴這條大腿,才有上升通道,才能保住眼下的榮華富貴,才有可能攀登更高的榮華富貴。
楊笑笑自然不會承認:“丁處,都說你這人多疑,你未免也太多疑了。就我現在的處境,萬一鳴那條船,我想踏也踏不住啊。”
“不然,隻要你能幫萬一鳴把事情辦妥,你就是有用的棋子。”江躍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楊笑笑,仿佛已然洞悉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