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姜望心念一動,并未及時指出死氣侵蝕的問題。
因為他并不能夠确定這是誰的手段,說出來平白讓暗中的那個人注意。
但他也不能讓事情繼續這麼發展下去。
姜望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出聲道:“無論如何,因為天府龍宮的特殊性,那個引動殺意侵蝕的人必然就在這附近。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藏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但我們所有人都發現不了,這種可能暫時不必考慮。因為既然我們發現不了,那考慮也是無用。”
“第二種可能,他就是我們這幾個人中的某一個!那麼,他必然還會制造沖突機會,以配合他布下的手段。因而從現在開始,任何人,隻要試圖先挑起戰鬥,我就視他為幕後黑手,必拔劍殺之!”
姜望說到這裡,看着季修道:“季兄,你既然有解決殺意侵蝕的手段。那麼,給你多少時間,能夠找出以殺意亂心的根源?甚至,揪出幕後之人?”
季修略想了想,自信道:“隻要無人搗亂,一刻鐘内必然找出手段根源。至于幕後之人,想來找出了手段根源,不怕沒有線索。”
東王谷的修士,在這方面說話自是有分量的。
場内幾人,無論是掩飾得當還是怎樣,沒有人表現出異常。
姜望暗暗觀察着,嘴裡說道:“既然如此,諸位不如稍安勿躁,我們一起去殿外等候,互相監視。等季兄找出了蛛絲馬迹,到時候我們再決定下一步動作不遲。”
廉雀立即表示同意:“可以。”
“一刻鐘而已,不必出去了。殺意暫時幹擾不到你們。”季修說着,從懷裡取出一隻針包,就要開始施展手段。
“還是去殿外等候吧。”那女修士大約有些不安,左右看了看:“總覺得這殿裡有古怪。”
趙方圓傷勢未妥,更是小心謹慎,連連附和道:“還是出去等,在這裡也幫不上忙。若是幹擾了東王谷的手段反而不妙。”
就連那長鬥篷修士也道:“有理。”
“你們随意。”季修抽出一根銀針,屈指彈了彈,淡聲道:“萬一機緣在這段時間出現了。希望你們看在我用心救治的份上,不要跟我太拼命。”
這話一說,幾人都站住了。
對啊,萬一出去等的這段時間,神通機緣出現了怎麼辦?
大殿裡雖然有危險,但他們進天府秘境之前,難道不知這裡是一個險地嗎?
此時因為危險而離開神通機緣,豈不是十分可笑。
沒人肯離開大殿了,所有人腳下都像生了根。
那始終隐而未現的神通機緣,牢牢抓住了他們。将他們抓進天府秘境,也困他們于天府龍宮中。
姜望提出去殿外等候,也隻是出于本心想讓大家規避危險,但此情此景,也不好再勸,不然就有被幕後黑手注意的風險。
他現在還無法判斷,那馭使死氣的,和布置殺意侵蝕手段的,是不是同一個人。甚至無法确定對方在不在主殿中。
季修一手撚着銀針,豎舉于眼前,一手掐訣,運用秘法。
就在這時……
他的手忽然一顫,銀針墜地。
竟連一根針也拿不穩,表情痛苦的半蹲下來。
“怎……怎麼會?”
他的聲音也變得虛弱至極。
發生什麼事情?
姜望正要動作。
砰!
那位女修士仰頭倒下!
隻見她四肢朝天,面籠灰黑,竟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就已然氣絕。
成為肆号天府龍宮裡的第二具屍體。
是死氣發作!
姜望心中一動,立即委頓在地,做出痛苦模樣。同時攪動道元,讓自己變得氣若遊絲。
而那邊,趙方圓猛吐一口皿,皿中雜有灰黑之色。
其人本就傷重,此時更是直接軟在地上,勉力支持。
那長鬥篷修士早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場上唯有廉雀看起來狀況稍好,仍然能夠站定身形。
他整張臉都轉為赤紅,如炭火明光。
然而肉眼可見的灰氣,正從他的脖頸往臉上蔓延。
赤紅色與灰色抵在一起,彼此對抗。
季修勉力擡頭,吃力地看着他:“原來是你動了手腳!挑動殺意也是你的手筆吧?一直在用苦肉計?”
“不!不是我!”廉雀怒吼。
然而這一說話,脖頸處的灰氣又往上沖了一分。
他隻得立即閉嘴,專心對抗侵蝕。
其身如爐火煉鐵,正用秘法煉化侵蝕身體的死氣。
但死氣太多,爆發太突然,他也隻是勉力維持。
一時之間,整個肆号天府龍宮裡的修士,好像全都失去了戰鬥力。
一陣安靜之後。
“那他娘的,會是誰呢?”
聲音由弱轉強。
季修說着話,緩緩站了起來。
他面色如常,腳下穩定,哪還有半分中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