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姜望站起身來。
無論怎麼努力,也安撫不了自己的道脈真靈,對于那根來曆不明的黑燭,更是無能為力。
心中的不安無法抹去,但是另一邊,董阿的承諾支撐着他。
放眼整個天下,莊國雖然是小國,但國家機器的力量不容輕忽。
一旦認起真來應對,如白骨道這般沉寂數百年的邪教,應該還翻不起什麼風浪。
更何況,莊國立國之初,就是跟雍國打了一場狠戰,并且取得勝利的。這麼多年,在雍國的針對敵視下仍然國運穩固,實力并不應該被小觑。
“即便馬上會降臨傾覆之災……董院和魏城主都是強者,清河郡司首季玄就在附近,還有清江相隔不遠。數百年盟約,清江府君不會坐視莊國一個城域被抹去。”
“還有,上次在玉衡峰白蓮說過,莊國有一名身懷咫尺天涯神通的強者,楓林城一旦出事,他瞬息便能趕到。還有鄰近的望江城和三山城……”
“對,窦月眉城主掌握搬山神通,戰力極強,不會對鄰城危難坐視不管。”
姜望理智地分析着,梳理一切有利因素。
從結論上來看,他大概率是杞人憂天。
但那種不安的感覺頑強固執,掙脫不開。
他索性不去管,繼續往院外走去。
跟汝成聊幾句,就去給安安買點好吃的,然後回家吧。他想。
然後他便看到了唐敦。在道院門口。
“唐敦!”姜望喊道。
彼時唐敦穿着短襖、棉褲,正盯着那對玉獅子細瞧。
聞聲吓了一跳,愣頭愣腦轉了半天,才瞧見姜望。
“姜先生……”他招呼道。
姜望說過許多次,讓他不必再叫先生,他自認還沒有做先生的資格。但唐敦在這一點上很固執。
不過平時私下裡怎麼稱呼也無所謂了,但在道院大門附近這樣叫,若被哪個教習聽去了,免不了要被一頓好笑。如果恰好那個教習是蕭鐵面……
姜望發誓他絕對不想再抄寫道經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呢?”姜望趕緊問道。
唐敦憨憨一笑:“明年就要來這裡修行了,俺來看看哩。”
或許他自己也不太好意思這樣說,下意識地又把“俺”帶出來了。
“你就知道你明年一定能考上啊?”姜望故意逗道。
“那怎不能呢?”唐敦急道:“先生你可是這裡最厲害的!那個啥魁首!俺跟你學,咋可能考不上?”
好在天寒地凍的,也沒誰在道院大門外看玉獅子,不然姜望真想把他嘴巴堵上。
道院裡那麼多師兄,他一個超凡不到一年的内門新晉弟子,怎麼敢說自己是最厲害的?這話要是傳出去,隻怕少不了争端。
偏偏唐敦還一本正經,完全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行行行,别看了。跟我回去吧。”姜望敷衍着。
當然他其實也知道,以唐敦現在的實力,基本上考外門是十拿九穩,明年年底前進内門也不是沒有機會。
這漢子底子厚實,又肯吃苦。對于姜望交代的修行從來不打半點折扣。
“先生今天想吃什麼?我去菜市買。”路上,唐敦很是殷勤。
安安愛吃的桂香齋就離道院大門不很遠,姜望一邊買了幾份糕點,一邊道:“今天就不用你下廚了,等安安下學,咱們找個好點的酒樓去奢侈一頓。”
不用下廚辛苦,唐敦竟有些失落:“那可浪費錢。”
姜望失笑:“你以後也會成為修士,擁有超凡力量。超凡者,超凡脫俗。不能再掉到錢眼裡啊。”
“超凡修士也要吃飯啊。”唐敦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