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以剃除須發為受戒出家、現清淨僧尼相的标志之一,故稱頭發為煩惱絲。
老妪說起從前,猶然帶着快樂。
隻是如今,滿頭青絲已成霜。
曾芳草萋萋,今歲月已暮。
“在我采靈絲的時候,他從天而降。他的笑容溫潤,模樣俊朗,他說,姑娘……”
“姑娘……”
老妪咀嚼了這兩個字,瞧着自己幹瘦且皺巴巴的手,忽然就沉默了。
所有的遺憾、怅惘,念念不忘,戀戀不舍,都在這片沉默裡。
終于她把所有的故事全都跳過:“後來他便在這裡生活下來。他睿智果敢,勝過世間所有男子。他尋找到了新生的神龍木,他幫助我們完成了最後一次遷徙。也是他,找到了對付燕枭的辦法。”
“他發現,燕枭是通過吸收怨恨的力量變得強大。頭顱是它的食物,怨恨是它的資糧。而它誕生于森海源界,是此界憎惡之源,凡于此界所生者,都不能夠真正殺死它。”
聽到這裡,姜望發現了一個問題:“您說的那個‘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森海源界的?”
老祭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和他同樣機敏。”
“的确,他在五百多年前出現。龍神沉寂的時間,也并沒有千年之久。在五百多年前,就有過一次龍神使者降臨。不過那時正是森海源界最混亂的一段時間,活着找到聖族的龍神使者,隻有他一個。”
“隻是他沒有經曆過樹之祭壇驗證,所以沒有出現龍神應座。也因此這件事可以被隐藏起來,現在除了我之外,聖族無人知曉,五百多年前,有龍神使者降臨過。”
為什麼五百多年前龍神使者降臨的事情需要被隐藏?
五百多年前,森海源界最混亂的時期,是什麼樣子?又是因為什麼才形成?
前一個問題,答案很容易推導。那位降臨者與老祭司之間的感情,恐怕是不容于森海聖族的。甚至于……在五百多年前,龍神使者與森海聖族之間的關系,難道就一定也是合作關系嗎?
而對于後一個問題,姜望并不确定該不該問。這種關乎黑暗時期的問題,問了也未必有答案。
斟酌再三,姜望隻是問:“他不想離開麼?”
老妪的嘴角又翹了起來:“他說我是獨一無二的,不應該跟别人用一個名字,他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小煩’。”
老妪似乎答非所問。
但答案盡在此中。
對于那位降臨者來說,她是他的煩惱,是他的憂愁。
所以當然是他不想離開。
不知為什麼,姜望這時候忽然想到的卻是,難怪青七樹總一門心思想着要“搞相好”……
在難以計數的時光之後,在白發蒼蒼之時,有那麼一個人,一段經曆,能讓你想起的時候,就可以笑出聲來。這是一件多麼美麗的事情?
難怪老祭司對現世有一定了解,對于龍神使者的目的也很清楚。有那麼一位前輩龍神使者與她朝夕相處,還能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對于龍神使者這個身份來說,那位前輩真是赤裸裸的“叛徒”,但姜望卻生不出怨意。
想了想,姜望問起另一個問題:“燕枭一鳴,必食百首。我看聖族武士,參與‘相狩’的好像并不多。”
祭司說道:“相狩是一種榮譽,隻有最優秀的聖族武士才能參與。而燕枭一鳴食百首,不是全部為人首。這也是聖族武士經常需要打獵的原因,就是為了囤積野獸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