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日貴府高朋滿座,我竟來叨擾。”
蘇奢進了霞山别府,便如進自家宅子中一般,意态從容,全無大難臨頭的樣子,還與在場相熟的人一一招呼,最後才走到主桌前。
然而許放在青石宮外請罪,這事很多人才剛剛知曉,這蘇奢便已找上門來,見了能耐的時候,也難免見了心焦。
就如前幾天重玄勝從信門入城,卻叫聚寶商會副會主程十一看出心急來一樣。形勢比人強,這是沒法避免的事情。
重玄明光先一步起身道:“蘇會主,有失遠迎!”
蘇奢淡笑道:“重玄兄客氣。”
他自又轉與李正書、慶嬉招呼:“李兄、慶老前輩也在。”
李正書隻點了點頭。
倒是慶嬉笑容和藹:“小蘇會主來啦?”
能看着蘇奢在他面前丢臉,他當然開心。以他慶嬉的輩分,稱呼一聲小蘇,倒也沒有問題。
重玄勝隻笑眯眯吩咐:“加兩把椅子。”
下人悄聲将兩把椅子搬來放好,便在慶嬉旁邊。
蘇奢一撩袍角,極其潇灑地坐下了,還對慶嬉笑了笑。
“哎呀,勝公子,姐姐怎麼好意思坐?”程十一表情慚愧地說道。
她今日盛裝而來,歲月帶給了她别具的魅力,一颦一笑,風韻獨具。此時這一番做作,亦叫不少觀者心癢。
“程會主客氣什麼?”重玄明光忙道:“來者都是客,哪裡說得上一聲不好意思。”
“重玄先生有所不知。”程十一瞧了他一眼,便去看重玄勝:“說起來都是十一不對,前日心情不好,唉,言語沒個分寸,竟是得罪了勝公子呢。”
“小事小事,我重玄家的男兒,不愛計較。”重玄明光招呼道:“坐下說,坐下說。”
程十一也就半推半就的坐下。
“伯父。”重玄勝笑眯眯道:“大事小事,得是親身經曆的那個人,才能說了算吧?您是心腸好,但這事您知情麼?”
他說得溫和,言下之意卻是——你知道個屁!你說了不算!
重玄明光的臉色就有些僵住。
偏偏沾了半邊屁股的程十一又趕緊站了起來,這尤其讓他覺得顔面無光。
但重玄勝這話态度也很明确,表明了立場,劃出了底線。
出于同樣的理由,他也不能當這麼多人面跟自家侄兒翻臉。老爺子真要揍他,也不會手軟,哪怕他六十歲了也不頂用。
隻好先讪讪坐下。
重玄勝又主動舉杯道:“來者是客,蘇院長,我敬您一杯。”
蘇奢面色不變,舉杯喝下了,心中卻是一凜。
僅從這稱呼上,就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比如那重玄明光,十足草包一個。他兒子重玄遵與聚寶商會有這樣重要的合作,他竟不知道聚寶商會的會主是偏好被人稱作院長的。
慶嬉自是了解他,但故意叫他小蘇會主,給他難受。
是這老兒一貫的傲慢。
唯獨這重玄勝……
雙方明明是撕破了臉,他也已經發動了反擊,一副要置聚寶商會于死地的态勢。
然而面對面了,還能叫一聲蘇院長。
足見對他蘇某人的了解和用心程度。
還是看走眼了啊,他心中輕歎。
倒不是說在重玄遵和重玄勝之間做錯了選擇,而是對重玄勝的重視不夠。
相較于重玄勝,重玄遵的天賦修為乃至勢力自然都是遠遠超過,便是心計手段,也未見得輸。君不見他剛一出手,就險些把重玄勝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