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無驚無險中回轉了尋仙縣,好在他是獨居青年,徹夜未歸也無人問詢他的去處。
無比自然的與一衆趕集的鄉親們共同入城,順手買了些油餅豆漿當做早點,陶潛也打聽過了,這世界的道士多半沒什麼“食忌”,不必非得吃那潔淨食物,飲那徐徐清風,喝那無根露水。
倒是和尚們的食忌比較多,或是旁門左道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食忌。
總之,修道應當是不會影響陶潛這口腹之欲。
“這尋仙縣還是無太多美食可言,陶然居吃一吃,羊肉鍋子吃一吃也就沒甚稀奇了,還得往省城,或是魔都帝都去。”
“靈寶妙法首重心性,随心所欲方可精進,太符合我的要求了。”
“重生一回,莫要委屈了自己。”
“當然,也不要太放縱自己,否則少不了在得意忘形之下吃些大虧。”
念頭閃爍到這裡,陶潛卻是又想起昨晚經曆來。
默默的,又在心底小黑本上記了那“豔屍菩薩”一筆。
好在這并未影響陶潛的愉悅心情,很快便穿過集市,自那菜市街尾巷側門進了自家的書鋪隔間。
慢悠悠吃完,洗漱換衣,也未多想便挪開門闆,迎着早集的熱鬧喧嚣,誠友書鋪開門了。
在修了《靈寶九真圖解》後,陶潛倒是也想過自家這生意還做不做。
結論是先做着,左右他暫時也無處可去。
若要去【靈寶宗】入門牆,他的修為還差一些,需先踏入煉氣境,在體内凝聚出那靈寶九真圖方可知曉山門地址。
在那之前,陶潛決意先混一段時日再說。
大清早開張,自是沒什麼生意。
其實中午下午也不會有太多客人上門,那售賣女郎畫報、嚴肅禁書的确賺了兩次銀錢。
但這種進項就和男人的那話兒般,不得持久。
縱是老色批不少,也不會天天上門來求購這些書冊,畢竟那自我安慰之事多了,少不得要日漸消瘦,該歇息還是得歇息。
至于賈強老闆出的另一個主意:售賣西洋夷書。
卻是個小失誤,陶潛進是進了這些貨,但主街上那兩家大書店同樣也進了,誠友書店這小小鋪子,寒酸簡陋,自然是毫無競争力。
好在陶潛從舍縣四獸張賢處得了一千鈔票後,對凡俗銀錢暫時沒什麼渴望,随它去吧。
百無聊賴之下,陶潛也沒閑着。
腦海中,默默頌念起了那靈寶妙法。
順便,感歎一下修行之艱難。
“靈寶九真圖解說是入門之法,常理而言該很簡單,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那麼一本厚冊,需在凝神靜心狀态下,完整頌念一遍,甚至有音調、節奏等要求。”
“錯一字,重來。”
“若那些口訣是普通凡俗的‘字’還好些,無非是考驗記憶力罷了。”
“可惜并不是,每一字都自生特異,不是想頌念就可以頌念出來的。”
“普通人,要完整的頌念一遍,恐怕至少要數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怪不得敢說頌完一遍就可得靈寶源氣入體,直接踏入【引氣境】。”
“我省了這一步驟,或許頌個幾遍,就能從‘融皿’階段,進入‘定胎’階段,之後再嘗試沖擊煉氣境。”
陶潛正在自家鋪中暢想修行,忽而前方光線有變。
卻見兩位身穿長袍的青年入了店,一位戴着厚厚眼鏡,面相寬厚,約莫二十七八的樣子,始終保持着樂呵呵的模樣,另一位則更年長,皮膚粗糙,眼神淩厲,唇上蓄着黑須,很是有些威嚴。
兩人入店,都對陶潛拱了拱手,那眼鏡兄則爽朗笑着道:“老闆早上好啊,聽說你這裡進了些西洋夷人的書冊,我們特意來看看。”
陶潛瞧了瞧二人,回了個禮,指了指書鋪某區域道:“請自便。”
兩人得指引,三兩步便過去了。
各自翻撿起感興趣的書冊來,那眼鏡兄一邊看書名,一邊興奮數着。
“西洋各國的曆法,統治集團的變革過程記錄、鐵路建造法、萬物進化論、西洋煉金史、航海百種秘法……好全,而且都是精品書冊,沒有如世翰堂、大觀堂那般,盡選些糟粕夷書,老闆眼力見識俱都不凡啊。”
“就是可惜沒有佛郎機機械炮制造精要、爆火藥造法這些……”
“咳咳!”
眼鏡兄正興奮嘀咕着,旁邊的黑須青年咳嗽打斷。
前者即刻有所意識收聲,并小心翼翼看向櫃台後,便見那書鋪老闆仍低頭聚精會神的看着某本書冊,不由松了口氣。
他卻是沒看看見,低垂頭顱的陶潛翻過去的小小白眼。
“我倒是想把那些個機械炮制造精要、爆火藥秘法、怪物機械生産秘術之類的書冊買來,也要人家肯賣啊,那南粵總督組織的翻譯局的确是翻譯了這些典籍,可都是内部專供,哪裡容得下一小小書鋪老闆買了去。”
陶潛吐槽着時,也隐隐猜出二人身份。
無意外的話,兩人都是志士一類,想要反抗朝廷,推翻暴政的人士。
換了個心術不正的人,有這猜測或許就去衙門舉報領賞了。
不過陶潛,自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