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邊境,菌屍成林的百衲營中。
陶潛殺氣騰騰決意入劫,且直接化了星輝,往那正有五十萬災民要遭屠戮的【清明營】而去。
隻是瞧他面色仍舊凝重不已,也知他無多少把握。
再正常不過。
第一劫,面對孽宗真傳練玉樓,若不是陶潛提前有所準備,吃上雲容的軟飯,請來了十幾道昊天神光,隻怕他早被練玉樓給硬生生活吞了去。
如今這第二劫,陶潛的對手替換為菌妖大軍,以及太上元魔顯聖真君豢養的魔頭。
一個不好,還得對上天魔大軍。
這如何打?
正常人看來,這都是必死之局。
便是袁公,也在此刻傳音,潑了一大盆冷水過來。
“小子你莫要逞強,先不說淩娲那老東西豢養的那些異魔。”
“你可知菌妖是何種來曆,你不要以為【菌宗】是旁門左道,便生輕視之心。”
“此宗非但極為古老,不遜于我秘魔宗,且其手段甚是詭異,近乎不死不滅便罷,更有寄生、吞噬之能,你若一個不小心中了招,一身修為都将付諸東流。”
“若隻數百、上千隻菌妖還罷了,可前方足足數十萬,你剛煉成的金光咒、先天一氣擒拿手、無音神雷這些手段,單獨厮殺極好用,可落入戰場,效用立刻要大打折扣。”
“你這般莽上去,與送死何異?”
“我勸你放下自尊,乖乖請你家長輩來,雖然這般度劫法是取巧了些,但總是好過被數十萬菌妖淹沒吞噬了去。”
袁公這一番勸誡,堪稱是苦口婆心。
可惜,陶潛早已打定了主意。
“無關自尊,隻是那無量渡劫法自有玄妙。”
“讓元始宗摻和進來,已是極為危險,我若将師尊,或是白隐姑姑請了來,怕是要生出大亂子。”
“現下雖隻我一個,但也不是沒有法子。”
倏忽間,身形已接近清明營。
随後下一刻,陶潛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之景:
前方落滿黑雪的大地上,一支大軍正以詭異方式挪動着,他們在月光下就好似一片鬼鬼祟祟的森林般,密密麻麻,繁盛且又融于黑暗。
在你眨眼之時,森林竟直接往前瞬移。
無聲無息,隻有黑影挪移。
唯一的“動靜”來自于空中,天穹已徹底被孢子雲所覆蓋。
密密麻麻的,漆黑如墨的孢子,一絲一縷,自森林内湧出,凝成雲霧,遮天蔽日。
陶潛的高靈視可讓他無阻礙的,看清楚每一個“士兵”。
他們沒有穿着任何衣物,因為不需要。
或許他們原來是人,但現在絕不是。
他們有男有女,皆裸着。
軀體已被各類真菌所寄生,幾乎找不到一個重樣的士兵。有士兵身上盛放着一株株明豔如花的菌菇,亦有堅硬如甲的黑菌,還有燦爛若星的,或是發夜光生螢火的……共同點,是他們的眼睛,幽綠色,好似火焰般跳動着。
内裡既無怨恨,也無殺戮欲望。
有的,竟是一種暗合天地自然的生命氣機。
他們詭異移動着,每挪移一次,前方範圍内的任何生靈,都将遭受恐怖吞噬。
凡俗人族,也就是災民。
根本毫無反抗之力,那肉眼瞧來細碎如沙的孢子,幾乎是無所不在,它們順着呼吸,順着人族七竅,鑽入體内,而後紮根于皿液、骨髓、腦漿之中,頃刻間數千上萬人死去。
化作菌屍,僵立原地,組成菌林。
隻是種入人體的這些孢子,并沒有那些詭異形态。
有的是腐爛,是發臭。
而在陶潛動手前,早有救國會的修士,以及之前離得近的一些正道修士,與這些菌妖交上了手。
超凡存在,也讓這些菌妖真正展現出了可怕的戰力。
陶潛遠眺着看過去,隻見戰場最前方。
救國會,以及熱心的修士妖魔異類們,同樣在被屠戮。
他甚至來不及看清菌妖的手段,隻能見到一道道虹光、熒光亮起,詭異的身影掠動着,不管是修士,還是妖魔,或是山精鬼魅般的異類,隻要護體手段失效,瞬息便也如同凡人一樣遭劫。
願意幫助凡人的修士,本就不太多。
驟遭打擊,大多數紛紛退卻。
唯有救國會的修士,硬頂在清明營前方。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些人撐不了幾息,很快便要身死道消,屆時營中五十萬人,絕無幸理。
陶潛心頭一凜,動作卻不停。
運轉金光咒護體,而後化虹,硬生生鑿穿前方厚重、龐大的孢子雲。
“諸位且退,讓我來。”
負責清明營的救國會修士死傷慘重,僅剩的幾人聽到那聲音,來不及反應。
隻見一道耀目金光破空而來,轟隆巨響中砸入清明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