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先知的帳篷裡，他的木桌桌面上，擺放了一具獸人和一具豬人的屍體。

　　這兩具屍體都是海嘯災難之中的受害者。

　　他用匕首切開了兩具屍體的肚子，嘴裡不斷地嘟囔着萬靈之地。

　　“萬靈之地、夢創神話。”

　　“當時鲸魔引導我的精神力極度升華，讓我看見了精神力極度升華後的結果，我看到了最終，看到了究極。圖騰體系代表了薩滿的一面，萬靈之地代表了薩滿的另外一面。”

　　“圖騰是光明的一面，萬靈之地就是薩滿體系裡的黑暗的一面。”

　　獸人先知癡迷于兩具屍體的器官。“每一處内髒都保留了一部分的靈魂，如果我把這些蘊含靈魂的内髒存儲在某些容器内部，就可以圈禁靈魂，萬靈之地就是用一萬名優質的先祖之靈祭祀出來的靈魂之領地啊。”

　　獸人先知瞥向帳篷内的父神雕像。

　　此法需要屍體、靈魂，且過于殘忍。

　　與給予先祖之靈寄宿之地的圖騰體系不同，這個萬靈之地簡直是在圈養先祖之靈，囚禁先祖之靈，壓榨靈體的力量，竭澤而漁、貪心過度。

　　此法有傷天和，施法者，不知道要付出什麼樣的法術代價。

　　但經曆過上次被父神教訓過以後，這事情有好也有壞，壞處是先知整日都在擔心自己在父神心中的形象，好處是他明白了，父神不會幹涉文明的演化！

　　機智如獸人先知，他明白了在父神眼中，文明向前邁步，得以進化，是最重要的。

　　無論是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萬靈之地雖然殘忍，用的卻到底是死于自然災害的屍體，是文明的正常演化必須經曆的一步。

　　隻要他先知不要愚蠢到反父神、反獸人、反生命，原則上，父神應該不會搭理自己。

　　“萬靈之地到底是什麼，我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不清楚。如何繞過圖騰和薩滿的安魂傳統，奴役靈體，消除它們的自我意識，使得這些靈魂構成萬靈之地，我也不知道。”

　　獸人先知道：“必須要更多的屍體。”

　　“好在，海嘯之中滿是屍體，而且獸人領地到處都是喝酒鬥毆，我不會缺少實驗素材的。”

　　彼時，帳篷被打開，阿托曼掀開簾布走了進來。

　　“先知大人，您要的陶器、瓷器，我給您拿過來了。”

　　“豬人工程師們說，目前我們已經沒有高溫爐了，精靈們制造的高溫爐已經全部損壞，所以您再想要更多的瓷器也沒有辦法……”

　　阿托曼看到了先知用匕首切開桌子上的兩具屍體。

　　他感到疑惑，但是沒有什麼害怕，獸人見皿見慣了，再說那兩具屍體的來源是海嘯，阿托曼沒有理由感到害怕。

　　“先知，您……在幹什麼？”

　　獸人先知點了點頭。“阿托曼啊，正好，你過來幫我一把，我告訴你，我發現了萬靈之地。”

　　“萬靈之地将會引起獸人薩滿的變革。”

　　“我是這樣認為的。”

　　阿托曼看到獸人先知把屍體的内髒挖出來，他感到惡心和排斥，他忍住嘔吐的欲望。“可是先知，解剖屍體會不會觸怒父神。不管怎麼看，您的舉動如果被同胞們看見，他們都會懷疑您，您……的。”

　　獸人先知擡頭看了眼阿托曼。“我一沒殺獸人，二沒殺豬人，我隻是合理地使用了屍體這個資源，有什麼問題嗎？如果不解剖屍體，我們的薩滿技術怎麼能夠進步。”

　　“阿托曼，你沒有這麼笨的。”

　　阿托曼深吸一口氣。“我……我不知道。”

　　“我看到這一幕有點不适應。”

　　“如果躺在桌子上的獸人的屍體是我，我也覺得不會舒服。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啊。”

　　獸人先知哈哈大笑：“别别扭扭。”

　　“給我幹脆點。”

　　“迪隆還說過你造的漁網槍是玩具，就因為從來沒有人在戰場之中用過漁網槍，他就覺得你不切實際。你現在卻告訴我，就因為從沒有人解剖過屍體，我現在的舉動就是邪惡的。”

　　“阿托曼過來，幫我擡一下。”

　　阿托曼走過去，幫獸人先知擡起屍體。“好吧，但是我們不能讓同胞發現我們的舉動，否則我們可能會遭遇到被孤立的厄運。”

　　“當然。”獸人先知說。

　　阿托曼對專注的獸人先知說：“迪隆酋長在備戰，他下令制造更多的綠圖騰，要增幅豬人、獸人和座狼的數量，他似乎是認為，獸人如果要崛起，就必須做好下一戰的準備。”

　　“即使是尊貴的瑪爾琳妮大人與他說話，也沒有用。”

　　“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們與精靈愛恨交織，誰對誰錯，誰也說不清楚。”

　　“所有獸人和豬人們，對未來，都很迷茫。”

　　獸人先知點了點頭，“所以啊，我們的研究才有意義。等到萬靈之地體系徹底完成之日，就是獸人薩滿擺脫獸人戰士，可以獨自作戰的日子，那時代表神權的我們将會與迪隆這些軍事首領分庭抗禮，為獸人添注新生皿液。”

　　“不過說真的，迪隆他的态度，即不想要與精靈成為死敵，又暗自與精靈較勁備戰，然後也不聽你我的勸說，學習精靈的制度，發展我們的文化，他是一個迷茫者。”

　　“他把族群帶入迷茫的未來。”

　　“到了那時，就會是混亂與末日。”

　　“全面學習精靈的文化，有什麼不好的呢？他卻頑固地認為，這會讓獸人無法擺脫精靈。”

　　阿托曼想起昔日酋長對自己的羞辱，他咬牙切齒，無比地憤怒。“先知大人，我會永遠地跟随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