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9章腹黑狐狸火大君
義銀越發聽不懂了,細川藤孝不但要給三好義繼求情,還要把屬于細川三淵兩家的領地分給三好義繼,這是什麼道理?
明智光秀笑道。
“細川三淵兩家内鬥,即便細川藤孝能占上風,但她也是投鼠忌器,難以把三淵藤英這隐患拔除。
畢竟三淵藤英背靠織田殿下,又有北河内守護代的役職,真的是非常麻煩。想要讓三淵家臣團對三淵藤英徹底失望,必須下點猛藥。”
義銀有些明白過來了。
“所以,她要把三好義繼留在北河内,甯可損害細川三淵兩家的利益,也要把這個黑鍋扣在三淵藤英頭上?”
義銀嘴上說着三淵藤英,其實心裡明白,細川藤孝是連三淵晴員這個親媽也坑了。
三淵藤英是北河内守護代,三淵晴員是兩家這次戰事的實際指揮者,無法驅逐三好義繼,保衛兩家的利益,她們都逃不脫責任。
三淵母女前有戰敗,中有畏戰,最後再加上失土的緻命一擊,這威望不跌到坑裡才有鬼。
細川元常年事已高,三淵母女威望喪盡,這細川三淵兩家的主事人,必然要輪到細川藤孝這個與斯波家改善了關系的繼承人來做。
明智光秀微笑點頭,開始為細川藤孝的策略作冠冕堂皇的背書,給細川藤孝一個坑自己老媽老姐的正當理由。
她說道。
“三好家的根基在四國島,在阿波國贊岐國。我們的手暫時伸不到那裡,如果三好義繼認罪伏法,君上是殺是放?
如果要殺三好義繼。
三好長慶畢竟是一代枭雌,三好家中不少人至今還念着她的恩情。這次三好義繼來近幾,也的确是響應足利将軍的禦内書。
君上沒必要去替足利将軍當這個惡人,殺了三好長慶指定的繼承人,與阿波贊岐兩國武家結死仇。
可要是放走三好義繼,也不妥當。
三好康長與安宅信康是被高田陽乃寝反,為了斯波家而舉義。
三好義繼回去之後如果向她們兩人報複,斯波家要不要出來秉持正義,庇護這兩人?
斯波家的勢力尚未延伸到四國,這事管與不管都是一樁麻煩。
所以,細川藤孝寫信來建議,就讓三好義繼留在若江城,給她幾萬石領地,讓她降伏于您,成為幕府地方實力派的一員。
這樣做的好處不少。
三好康長,篠原長房,安宅信康因為這次戰事的龃龉,相互之間的關系已經徹底破裂。
三好義繼亦是一員悍将,如果您能夠折服她,我們可以借助她三好家督的身份,遙控四國的三好勢力,對那三人分而治之。
即便不能利用三好家擴張斯波家對四國島的勢力範圍,也可以确保三好家不再侵襲西近幾。
我相信,西近幾武家也會願意給三好義繼一條活路,讓西近幾不再面對三好家的後續威脅。”
義銀想了想,說道。
“細川藤孝的想法不錯,但有一個問題。
幕府那邊是把三好義繼的上陸行為,定性為撕毀協議的入侵,這才請我出面聯合各家,組成反三好聯盟。
如果我擅自對三好義繼網開一面,怎麼向幕府解釋呢?如果不能有個合理的解釋,會影響到幕府各家對我的感官。”
明智光秀笑道。
“君上,這事很簡單。
三好義繼手中還攥着将軍的那份禦内書,她在戰前戰後也一直在喊冤,此次上陸是受将軍的委托,隻是無人理會她而已。
如今她是走投無路,您隻要把她的這份禦内書拿過來,确認她的确是無辜的,自然可以堵住幕府那邊的嘴。
至于這份禦内書是真是假,隻要看上面的畫押與印信就知道了,這東西騙不了人。
您隻是秉持正義,做了一次公道的裁員罷了,還三好義繼一個清白,誰又敢說您有錯呢?”
義銀雙目瞪大看着明智光秀,他從沒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明智光秀之前在京都,聯合幕府各家一起對足利義昭施壓,逼着足利義昭否認了禦内書的存在,對三好義繼是釜底抽薪。
而現在,明智光秀又要義銀把這份三好義繼手中的禦内書送去幕府,那不是抽足利義昭的臉嗎?而且是抽兩次。
一次否認,一次不得不承認,足利義昭的名聲從此以後是逆風臭十裡,以後再沒人肯幫她辦事了。
義銀愣了半晌,說道。
“要不要做的這麼絕?将軍畢竟是将軍。”
明智光秀在義銀面前,也不用再裝什麼足利義昭的忠心好臣子,織田信長的革新追随者,她冷笑着說道。
“君上,足利織田之争,我斯波家是韬光養晦,坐觀其變,希望她們能夠相互削弱。
我在兩者之間搞平衡的原則,是在政治上幫織田殿下,在軍事上幫足利将軍。”
義銀苦笑搖頭。
明智光秀在自己面前,還真是直言不諱,一點不遮掩,這家夥可太壞了。
足利織田兩家鬥得越久越狠,對斯波家越有利。
足利義昭是幕府将軍,在政治上處于上風,才能以禦内書形式,号召各家大名組成信長包圍網,鬧得織田信長灰頭土臉。
所以,明智光秀要打擊削弱她的威望,在政治上挫傷她的名聲,不讓織田信長太過難受。
而織田信長是二百萬石大大名,軍事實力天下第一,南征北戰無往不利。
所以,明智光秀一直在暗搓搓加大她與幕府的矛盾,制造她與其他武家大名的摩擦,讓她首尾難顧,不能集中精力控制幕府政治。
義銀看了眼明智光秀,說起來是兩邊都削弱,但事實上是足利義昭更加吃虧。
三好義繼手上的禦内書送去京都,的确能堵住幕府武家對三好義繼的口誅筆伐,但足利将軍家最後的那點威望也就完犢子了。
足利義昭這個名聲掃地的将軍,還有什麼本錢和織田信長鬥?
即便是勉強被武家大名利用足利将軍的名義,繼續組成信長包圍網與織田信長為難,但那也沒有足利義昭什麼事了。
之前是奉天子以令不臣,以後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武家大名對足利将軍的尊敬看來要徹底消散了。
義銀不禁感歎,足利将軍的威望隕落,足利幕府沒有了号召天下武家的大義,又能在這個亂世支撐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