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一棒子打死
“真田信繁,我是不是給你給的太多?
北信松代藩,上野吾妻郡,加起來也有一萬多石吧?十套闆甲,好樣的,你養的起嗎!
一萬餘石領地養兩個備隊都夠嗆,四公六民,不到五千石。
你扣扣搜搜一年能省下多少錢糧?半成?二百石?給十套闆甲買防鏽的豆料榨油都不夠!
我知道,吾妻郡武家能吃苦,肯自帶幹糧幫你打仗,你在佐野領都能拉出來兩支備隊參戰,真是威風八面。
你真田信繁深得人心,很了不起啊!”
義銀連踹帶罵,真田信繁也吓得慫了,乖乖跪好裝死。義銀見她這時候老實了,冷哼一聲,晚了!
“山中幸盛!”
“嗨!”
“真田信繁外放地方,真田衆以後不用算入禦台人編制,撤編吧。”
山中幸盛伏地叩首接令,她是名義上的禦台人首領,義銀這是在走程序。
義銀繼續說道。
“大熊朝秀。”
“嗨!”
“真田衆不屬于禦台人編制,以後不享受禦台人待遇。”
大熊朝秀鞠躬接令,同情得看了眼真田信繁。
海野利一在人群裡歎了一聲,這下真田衆是損失慘重,真田信繁這白癡真的把禦台所惹火了。
真田信繁确實肉疼,但她不敢擡頭求饒。禦台所是真怒了,她也知道害怕。
斯波義銀将真田衆踢出禦台人編制,取消待遇,把真田信繁往死裡削,這是要斷了她在西上野搞事的妄念。
關東侍所的軍事核心是禦台人,在川中島合戰後,義銀軟硬兼施,已經徹底掌控這支姬武士團。
下越衆,真田衆再怎麼鬥,也不敢質疑斯波義銀的權威,因為禦台人集團享受着超然的經濟利益。
禦台人編制大約二百五十人,分為義銀的同心衆,山中幸盛的舊同心衆,下越衆,真田衆。
組建禦台人的時候,斯波義銀就定下了白米飯,腌蘿蔔,鹹魚幹的禦台人特供三件套。
大熊朝秀為了表示對禦台所的遵從,奉行所對禦台人的補給一直維持在高水平,絕不敢短缺。
鹹魚這東西無法保證天天提供,但白米飯和腌蘿蔔是保質保量的。即便禦台人出征在外,每月也會有一份生白米的配給額度。
簡單來說,禦台人編制漸漸變成了關東侍所中的鐵杆莊稼。下越衆與真田衆各有一百編制,戰死殘疾一人,退役補充一人。
每個月的生白米份額,可以随時去奉行所領取。自己吃,還是賣出去,都是一份額外的收入。
白米可不是糙米,市場上的價格至少能夠一換五。家中一人成為禦台人,每個月旱澇保收,能得到五個姬武士的口糧。
對于窮困潦倒的底層姬武士來說,這份收入能保證全家老小吃飽飯,羨慕死半饑半飽的親戚朋友。
因此,對禦台人編制,基層武家是趨之若鹜。每次戰後補充選拔,有資格加入的姬武士都是全力以赴,希望成為禦台人的一份子。
真田信繁的領地才一萬多石,她敢觊觎西上野,挑釁支配着西上野十幾萬石動員力的長野業正。
憑什麼?就憑她身後一百名有禦台人編制的真田衆,忠誠勇敢,悍不畏死。
待遇高,當然士氣高昂。最重要的是,養活她們的錢糧,還不用真田信繁自己的領地出,吃的是禦台人的編制飯。
義銀看透了她的居心,十套闆甲,這野猴子養的起?她就是耍無賴,想要讓關東侍所幫她養!
隻要斯波義銀一松口,大熊朝秀的奉行所就要負擔這十套闆甲的保養費用。不然,就真田信繁那點土地産出?窮b領主養個p。
現在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闆甲沒了,還惹惱斯波義銀,直接剝奪了一百名真田衆的禦台人編制。
真田信繁别說是挑釁長野業正,回去和自己麾下的姐妹開口解釋,都是問題。
十名姬武士一個月的口糧是二石,一百名真田衆一個月領取的白米大概是二十石,在市場上折算價是一百石糙米。
一個月損失一百石,一年損失一千兩百石,真田信繁怎麼和這些出生入死的姐妹交代?自己犯二,惹惱禦台所,打翻大家的鐵飯碗?
真田衆不穩,吾妻郡就不穩,真田信繁還有空去招惹長野業正?先管好自己的小命吧!
義銀雷霆之怒,一把将真田衆的禦台人編制剝奪,這一出手極狠,吓得在場衆姬大氣都不敢喘。
之後的評議更是井然有序,知道主君心情不好,誰還敢出來找死?真田信繁也變得渾渾沌沌,滿腦子都是完蛋兩個字。
等評議結束,衆姬退場。真田信繁在門外一把拉住海野利一,說話間已經帶上了哭音。
“六娘,你這次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我回去可怎麼和姐妹們說,這次真的死定了。”
海野利一冷冷掃她一眼,這時候罵她也是無濟于事,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然真田衆真會分崩離析。
别說姐妹們不仗義,大家身後都有嗷嗷待哺的一家老小,全指望禦台人的鐵杆莊稼養活。
你真田信繁身為老大,嘴上沒個把門的,鬧得大家沒飯吃,總不能讓姐妹們全家上下餓着肚子給你打工吧?
飯都吃不上了,還談什麼感情,談什麼忠誠?不翻臉砍你一刀,已經是仁至義盡。
一旁的猿飛佐助也是眉頭緊鎖,她有義銀給的知行,是有權參與評議的家臣,在場内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候,她也顧不得嘲笑責罵真田信繁。過不了這關,真田信繁真的要死。
就算把她領地的收益全部拿出來養兵,真田衆的待遇亦是大不如前,這忠誠自然也要大打折扣,根基動搖。
海野利一還是那張三無少女臉,她等衆姬走了差不多,才把真田信繁拉到一角,說道。
“算你命好。”
猿飛佐助忍不住了,問道。
“都慘成這樣,還算命好?”
海野利一冷冷說道。
“禦台所一時氣急,把事情做得太絕,才是主上命好。
若是深思熟慮,将處罰控制在主上能承受的範圍内,反而不好辦了。”
猿飛佐助還想說話,被真田信繁一把拉住。真田信繁此時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求生欲滿滿的她,腦子飛速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