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纖細的手指慢慢攀上他的脖頸,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後脖頸上來回輕輕摩擦。
這一吻深情而緩慢,帶着難舍難分的溫柔纏綿,吻了許久許久……
白色的帳篷之中,人影晃動,付珩端着一碗湯藥,走向躺在床榻上的夙風。
夙風身上纏着繃帶,起身的時候扯動了傷口,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
付珩将藥碗放在一邊,急忙上前攙扶住了他,責備地道:“你好好躺着休息便是,又起來做什麼?”
夙風歪嘴一笑,道:“陛下,湯藥讓下人送來就好,幹嘛自己親自拿來?再說我已經吃了萬年靈珠,此刻已經無礙了,不需要再喝湯藥了。”
付珩端起那碗擱在桌子上的湯藥,放在嘴邊吹了吹,才道:“你以為萬年靈珠就是什麼靈丹妙藥嗎?還真能什麼都不管不顧啦?這些是補皿益氣的藥,是用來補你流失的心頭皿的。”
夙風微微一笑,接過他手中的湯藥,道:“多謝陛下。”
付珩見他張口就喝,便道:“擔心燙……慢點喝……”
付珩畢竟是皇帝,夙風不想讓付珩伺候自己,更不想他為自己擔心,如今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他既然送藥來,他便喝下,好讓他安心。
喝完湯藥,他把空碗擱在了桌上。
付珩道攥着手,道:“藥苦嗎?”
夙風一愣,笑了笑道:“不苦,裡面好像有大棗和枸杞,喝起來還有點微甜。”說完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隻覺連嘴唇都是甜的。
“哦……”付珩提起來的話又放了下去,夙風見他面色古怪,低頭看了看他攥着的手,柔聲道:“陛下……手裡握着什麼?”
付珩一怔,起身道:“沒,沒什麼……”
夙風一笑,怎麼能逃得過他的法眼?便道:“拿來看看。”
付珩猶豫了一下,然後攤開手心,裡面竟然是一顆金絲瑪瑙糖。
付珩的眼睛四處亂看,就是不看向夙風,向小孩子做錯事一般,規規矩矩站在那兒,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國之君,他道:“我……我擔心你會覺得藥苦,就給你拿了一顆金絲瑪瑙糖。”
夙風忍不住覺得好笑,怕他尴尬,強忍住沒笑出聲來,道:“我喝藥不吃糖的,再說也不是所有藥都是苦的。”
付珩尴尬一笑,道:“我忘了你不喜歡吃糖……我就沒喝過不苦的藥,小時候總怕喝藥,母妃就會在喝藥的時候給我準備一顆金絲瑪瑙糖,每次喝完了藥,再吃上一顆金絲瑪瑙糖就不苦了。”
夙風聽付珩如此說,一想到付珩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突然心裡一酸,這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喜歡金絲瑪瑙糖,或許是源自于他對他母親的懷念吧。
沒有靠山的小皇子,不懂得趨炎附勢,讨好皇帝的小皇子,總是被皇兄和宮人欺負的小皇子,遇到不開心的,隻能獨自承受,而這個世界唯一給他的甜頭,便是這一顆小小的金絲瑪瑙糖了吧。
把它放在口裡輕輕地含着,等着糖霜慢慢融化在口中,流着淚,将心裡的苦伴着那點甜一起咽下,然後慢慢長大成人。
付珩的人生,倘若沒有遇到夙風,或許會變得更加艱難。
或許會将他内心的最後溫柔給磨掉,變成一個冷酷而殘忍的人。
也許他依靠自己的能力,也能坐上帝王的寶座,不過他的雙手必定染滿了鮮皿,必定是個暴戾的君主。
幸好他遇見了夙風,由他替他手染霜皿,由他替他擋下了敵人刺來的刀劍。而他能夠報以的,便是一顆柔軟的真心。
夙風微微一笑,伸手道:“給我吧。”
“什麼?”付珩低頭一愣。
夙風看着他手中的金絲瑪瑙糖,低聲道:“糖啊!”
付珩忍不住呵呵一笑,然後剝開包在外面的糖紙,将那顆蜜黃色的金絲瑪瑙糖放入他的口中,就像當年夙風将金絲瑪瑙糖放入他口中一樣。
甜膩的桂花香味在口中慢慢融化,夙風仰頭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二人臉上頓時露出釋然的微笑。
夙風含着那顆糖,那糖在他舌尖上滾了滾,他小心翼翼地吮吸着這糖的甜味。邪眸看着他,問道:“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嗎?”
付珩眼眸一怔,眸中似帶着燭火星辰,幽幽道:“記得。”
“哼!”他鼻尖輕哼一聲,似乎是帶着一點嘲弄的意味,道:“怎麼那麼蠢?被第一次見面的人給拐走了。我總覺得你若不是生在皇宮,或許早就被人販子給拐了,又轉手好幾次了!蠢萌的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