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和沈礫二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進城。越過城門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種雜亂的秩序。這種感覺很奇怪,但的确是這樣。
比起其他州城的坊市,哪怕模糊了界限,也不至于随處可見小攤小販。而這裡卻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路邊擠的滿滿當當,不管你是不是大門前,有空就給你擺上一個攤位。顯得十分雜亂。
不過,這種雜亂,都很有分寸。沒有占到道路中間的通道。那裡留出了兩輛馬車的距離。
路上馬車與行人彙在一起,形形色色,組成了這一座城的市井紅塵。
李沐與沈礫二人并肩走着,李沐是半大小子,沈礫其實也不過是個早熟少女。兩人都是玩心未歇的時候,看到一些新奇的東西,皆是大為驚奇。
遇到圍了場子變戲法的,兩人都踮着腳尖湊上前看。遇到耍猴戲的,也是瞧個目不轉睛,總得跟着喝兩聲好。
不過,等到挨個讨要賞錢的時候,二人總是面不改色地溜之大吉。
就這樣在城裡逛了一會,二人也沒發現有什麼人認出自己,于是便也稍稍放松了心思。
“找找這裡有沒有便宜點的客棧。我們得休整一下。”沈礫站在街口左顧右盼,尋找着客棧的蹤影。
李沐點了點頭,“最好還能洗個澡。”
一提起洗澡,沈礫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這一路而來,兩人借宿的時候,自然不敢奢望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所以李沐隻能在野外溪流,借着正午的陽光,跳進溪水洗個痛快。
沈礫礙于自己女兒身,自然是躲着李沐。往往是李沐洗完之後,她才轉個地方洗。
有次兩人越過一片爛泥地,沈礫摔了一身泥,李沐自己也像個泥猴。那時找到一片水潭簡直就是救了老命。
李沐不顧沈礫極力反對,拉着他一起跳進了水裡。
沈礫不會水,這一驚吓更是慌了神。她躺到在水潭裡,緊緊抓着李沐的手不敢放開,閉着眼睛隻顧大喊救命。
李沐當時就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發現他的确怕了,于是便将沈礫從水裡提了起來。
沈礫站起來之後才發現,這潭邊水,不過沒膝而已。
李沐在旁邊笑的前仰後合,不能自持。沈礫則是鬧了個大紅臉,惱羞成怒地潑了李沐滿頭滿臉的水。
李沐不肯認輸,推手就是一掌。真氣不成,但是以力驅動水波還是推起了一個浪頭。
隻不過若是要比這個,沈礫更絕。她運氣而起還以顔色,直接便是濁浪排空,給李沐來了個從頭到腳。
一波過後,李沐倒是老實了。
不過,沈礫之前那糗樣算是被李沐記下了。現在李沐提起洗澡,她自然是想起了那時的模樣。
“哼。”她哼了一聲,決定不理會李沐。
兩人在街上繼續尋找客棧的影子,忽然遠處煙塵四起,耳邊也傳來了吵雜的吵鬧聲。
“這是發生啥事了?”沈礫搭着李沐的肩膀,踮起腳尖張望着。
李沐倒是眼尖,看到煙塵起處是一騎紅衣。一人一馬,飛奔而來。待到那騎手近了,李沐才發現,這馬上竟然是一個英姿飒爽的女子。
馬是好馬,通體雪白,見不得半根雜毛。
人是美人,貌美如花,算得上傾城之姿。
人馬相合,潇灑自如。這已經是極美的一道風景。
而這一騎紅衣一路沖沖撞撞從眼前過,李沐也是愣住了。因為周圍的人都在歡呼。哪怕是被她縱馬撞翻攤頭的小販,也是如此。
這讓李沐頗為愕然。難道就因為這女子長得美,所以連自己的東西被弄壞也可以不管麼?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沈礫看李沐呆呆望着那紅衣女子,不由說道:“她還真是挺好看的哈。”
“的确。”李沐點了點頭。
“哼。”沈礫不滿地哼了一聲。李沐也沒有聽見,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一騎紅衣上了。
“哈哈哈,嚴家的小娘子又來了。”
“來來來,買定離手,你們猜這次嚴家大公子會在哪家?”
“切,這還用猜?定然是醉花樓找相好的小相公去了。”
“醉花樓?我看不見得。上次嚴家小娘直接上門要人,那老鸨不識相,嚴家小娘前腳剛走,嚴老爺就派人砸了醉花樓的牌子。這次難道還敢再招待嚴家大公子?就不怕她家妓寨開不下去?”
“就是。咱這小城裡面誰敢不賣嚴玺嚴老爺的面子?”
“那可不一定。我倒是聽說,嚴家小娘子在怡紅院吃過一次虧。”